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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凶手也不大聪明,如此拙劣的嫁祸方式。”
时修看她一眼,沉吟片刻,笑着摇头,“凶手杀人很有经验,却不见得脑筋就一定聪明,而且这方式虽然拙劣,却是人证物证皆有。要我相信是姜袖蕊杀的人不容易,可要洗清她身上这些嫌疑,同样也不容易。”
“若凶手真是个经验丰富的杀手——”西屏踟蹰着,扭头看看南台,“那就肯定是为四姑爷手上的证据,这东西牵扯着周大人与老爷,极有可能凶手就是受他们的指使。”
如今听见这些话,南台心里早已没什么妨碍了,反而笑着点头,“我认为二嫂说得有理,大伯与周大人都有这可能,只是大伯此时不在泰兴,如何周密安排?我看周大人的可能性更大些。”
西屏不知他这说法是不是为维护姜辛,却也有理,没话好驳,只瞅了他一眼,怀着点不高兴朝时修走去,“你在找什么?”
时修在那罩屏角落里打转,忽觉不对,用脚尖在地板上蹭了蹭,发现那块木板有些松动,便蹲下身抠那木板。西屏诧异一下,见他没指甲抠得费力,便拂裙蹲下,翘着小拇指帮他抠。
地板是抠起来了,指甲也断了大半,疼得她鼓着腮帮子瞪他一眼。时修见状,把那地板翻起来后,忙不迭握住她的手,“疼不疼啊?”
“废话,能不疼么?你断个试试!”
看那粉色的嫩肉逐渐红了,像有血要涌出来,他忙放进嘴里咂了咂。
南台见他二人旁若无人的光景,只觉心给人狠狠掐了一把,一手从他二人间伸下去,将那木板底下一块布提出来,“这是什么?”
时修拿衣裳搽了搽西屏的手指,接了那布来看,是快上了桐油的棉布,“大概是用来包证据的,怕受潮。上回郑晨对我说过,他在姜家的账目上找到些证据,想必就是些票据信函一类的。”
西屏觉得可惜,却不大失落,其实即便郑晨此时不死,拿着证据告到衙门,将来迟早也是一死。姜家那些田地早落在了京中那些权贵手上,他们岂会因他一告,就轻易吐出来?恐怕届时还会带累时修。
她站起身来,“那此刻怎么办,四姑爷的账目没了,他们岂不是继续逍遥法外?”
时修依旧将地板扣回去,拍着手起身,“所以那些事情先放一旁,还得从眼下杀人的案子查起,只要找到凶手指认他们,谁也逃不掉。”
南台叹道:“可这买凶杀人的案子最是难查,往往凶手和死者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而且多半根本不认得。即便猜到主使之人,可行凶的人找不出来也没用,主使的人总不会主动跳出来承认。”
时修却面无苦色,接着在屋里四处查看,西屏听南台如此说,本来也觉有些泄气,可一看时修的神情,又来抱起希望跟着他满屋打转。
不觉下晌,最晒的那阵一过去,不必等到太阳落山便凉快不少。顾儿适才带上红药在街上雇了轿子往姜家去,红药原在姜家住过些日子,也算熟门熟路,和门上都认得,不必通传,那小厮一径引着她们到慈乌馆。
裘妈妈与嫣儿在屋里说话,正抱怨西屏近日有家不回,一见顾儿进来,裘妈妈脸色一变,笑嘻嘻迎身出去,“唷,姨太太来了?”见西屏反而没回来,十分纳罕,“怎么就姨太太一个,我们奶奶呢?”
顾儿在门外听见几句她说西屏的不是,便笑道:“我六妹妹正为你家四姑娘的事在外奔忙,这不是想回来换身衣裳也不得空,所以我来替她拿。”
将西屏要的衣裳说给嫣儿,嫣儿自进卧房去找。裘妈妈忙吩咐小丫头上茶,请顾儿在榻上坐,“那我们四姑娘的事有眉目了么?”
“这不正查着嚜。”
裘妈妈挤眉弄眼凑近了道:“眼下我们家着实不成个体统,四姑娘也不在家,我们奶奶也不回来,真是要乱了。姨太太得空劝劝我们奶奶,这时候家里全指望了她,她还不趁机把家里的事管好了,过一阵老爷回来,见家里没大乱,知道她能干了,还不把家交给她来当?”
顾儿知道西屏志不在当姜家的家,没搭这话茬,只端着茶碗笑,“不是还有三姨娘和四姨娘么?”
“嗨,那又不是正经主子。”
“再不是正经主子,眼下家里就她们二位长辈,我看也做得主。对了,我来一趟,也该给你们太太去请个安,烦请您老引个路。”
裘妈妈应诺着引她到卢氏院中来,丫头们多半都去逛去了,只有个半大的守着卢氏在廊下坐着,陪她在那里翻花绳,却翻得不耐烦,有些昏昏欲睡。
正好于妈妈从屋里出来,向顾儿问了安,寒暄几句,便拉着裘妈妈进屋说:“正好你来了,该放月例了,三姨娘四姨娘算好了账,非说要给二奶奶过过目才罢。你顺便把这账带了去,二奶奶若没别的话说,就来告诉我们,我们好发放月例。”
顾儿独在外头和卢氏说话,先来姜家时也和卢氏打过照面,知道她疯了,也没指望能正经说话,只按理走到廊下和她招呼,“太太好啊?怎么不在屋里睡觉,在这里坐着?”
翻红绳的小丫头跑去瀹茶,顾儿便在吴王靠上坐下来,拾起红绳陪卢氏翻。卢氏虽疯了,却还知道她面生,歪着脑袋看了她好一阵,痴痴呆呆地问:“你是谁?”
“我么?我是你们二奶奶的娘家亲戚。”
“二奶奶?”卢氏又把脑袋歪到另一边,又看了她半日,忽把额心一夹,轻轻呢喃出一个名字,“张月微。”
顾儿莫名其妙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这张月微是谁,兴许是他们家哪个丫头的名字。因此也不理会,仍旧和她翻一阵红绳,直到丫头瀹了茶来,吃过半盅,还与裘妈妈告辞回慈乌馆取衣裳。
嫣儿早将衣裳用布包好了,和她道:“我叫人套车送姨太太吧,免得再去外头雇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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