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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第3页）

那年轻人后来也没再来买笔了。这种放空话的人不少，周砚并不在意，倒是廖书凡觉得挺不快活。

周师傅自打住院后就没再做过笔了，存货还有一些，但算得上价钱的也就那么几支，周砚有点发愁，要是笔都卖完了可怎么办。

其实他自己做的笔也能糊弄下外行了，可来这里的大多是懂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好坏，更多是专门为着买周师傅的作品的，或者听说周师傅生病来看看笔顺便探望的，周砚算着存折里的钱，感觉自己得找点活干，别的也不会，还就会做做笔雕雕木头。

这话在上学路上跟廖书凡一说，廖书凡立马就蹦起来了：“去我爸那里啊！他那经常有暴发户来求字画装逼的，你随便搞搞都能赚钱！”

周砚想了想：“稳定么？一个月大概有多少？”

“我之前问过，时间倒是不一定，估摸着一单子能有一千。”廖书凡哎了一声，“你要觉得不稳定就这样呗，算你兼职，每个月发固定工资，有活来了你就干。”

“那不好。”周砚立刻否决了，抿着嘴想了半天，飞快的扫了他一眼，“你……帮我跟叔叔说一声吧，有合适的活给我好了，按单子算钱。”

廖书凡打了个响指，兴高采烈的：“交给我！”说着又想起来什么，犹豫着开了口，“你……爸妈不给你钱么？”

周砚垂下眸子，不咸不淡的扯了扯嘴角：“我爸两三个月能寄个五六百吧，我妈不管。”

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到钱的问题，廖书凡有点惊讶：“你妈不给你钱？亲妈？”

“她说没钱。”周砚说完就闭了口似乎不愿意再提。

廖书凡想起来过年的时候他妈似乎也是三十来了一下就走了，老丈人住院都不管不问，心里也就了然了。

廖书凡爸爸那的活不稳，周砚还得另想办法。不过这事他没再提过，后来廖书凡再问的时候周砚只说他有主意了，具体是什么也没再说下去。廖书凡总觉得不放心，有时候周砚会有点一根筋，不知道想的是什么法子。

一转眼就到了期末考的时候，大约是因为爷爷的事情有些兼顾不过来，这学期周砚成绩下降了许多。徐长海把他找去谈了半天，廖书凡在门口偷偷往里看得心惊胆战的，怕徐长海万一说了什么周砚不好受。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周砚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徐长海倒是没责怪他，只说让他放松状态。

往年暑假廖书凡都是要回老家的，一考完试就跟野马似得拉都拉不住就得奔回去，但是今年他一点想回去的欲望都没有，或者说，想留在这的欲望太强烈了。

许鹏听说他不回去倒是很高兴，抱着就亲上去：“哎哟！凡哥你终于愿意在这过暑了！哎我告诉你，护城河那边夏天蛮多人游泳的，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呗！”

廖书凡琢磨着到时候把周砚也叫上，乐呵呵的答应了。

虽然这小子现在要开朗多了，但那是跟自己私底下，在人面前还是闷的不行，廖书凡觉得拉上他多跟同学玩玩不是坏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下河游泳要脱衣服心里面就跟猫挠似得，什么地方就嗖嗖的烧起来了，廖书凡觉得自己在背地里这么想七想八的有些羞耻，但依旧管不住脑子跟脱缰的野马似得飞驰。

苏州的夏天热的很，大太阳底下知了哇啦哇啦的叫着，听的人从骨子里就觉得燥起来。廖兴国夫妇难得回来一趟，公司里大概是遇上点事，夫妻俩拉着脸心情都挺郁闷。

廖书凡想找个机会问问给周砚接活的事，几次看到他爸妈那脸色又都咽了回去。不过廖兴国他们一回来，廖书凡往周砚家去的就少了，朱桥关着他在屋里写作业，不写完不准出门，逮着机会就训，廖书凡觉得她这是把公司的火都发自己头上来了。

好容易熬了一个星期，许鹏打了个电话来约他去河边，廖书凡这才终于逮着机会请了个示。朱桥依旧拉着脸，劈头盖脸就问他：“作业写完了？”

“哎哟，我都在家里闷了一个星期了，再不出去得发酵，回头你俩用饭拌拌就能吃了！”廖书凡有些不耐烦。

朱桥倒是被逗乐了，指着鼻子笑：“就你还拌拌吃呢，黑了吧唧的看着就给虫蛀过。”

“我是黑豆酱！”廖书凡吼了一声，进屋收拾东西，反正他也就是说一声，他妈同不同意都出的去。

廖书凡给周砚打了个电话，没说还有别人，只问他去不去河边游泳。周砚在电脑那边犹豫了半天还是答应了，廖书凡心里一乐，一头砸到床上就滚了一圈。

“跟谁打电话呢？”朱桥突然走进屋里。

廖书凡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心虚：“啊？哦……我跟周砚说一声，让他也去。”

“现在你俩关系倒好。”朱桥抱着一摞衣服往他柜子里放。

这一句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的，但确实像是给廖书凡敲了一棒子似得让他心里猛地一揪。

他知道自己喜欢周砚，也感觉到这是不对的，该藏着掖着的，所以但凡跟周砚沾点边的话都变得敏感起来。其实廖书凡也知道是自己敏感了，但他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僵了那么一秒。

所幸朱桥忙着给他叠衣服，没看见。

“周师傅现在身体不好，他们家那几个儿子儿媳妇没一个孝顺的，你有空就多去帮帮忙。”朱桥叹了一口气，完了又摇头，“周师傅也是知识分子，怎么养出来这么两个儿子？”

“我天天都过去。”廖书凡松了口气，心里有些暗喜，就好像是自己找周砚突然有了个很大的借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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