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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雨中的誓言（第1页）

当太阳一点点朝白米山顶沉落时，镇小学的孩子们也放了学。彬彬低头跟着同学们出了校门，守在门外的梁子一把抱起了他。

“没和同学打架吧，彬彬？”

彬彬摇摇头，没有言语。

“那就好。”梁子把将彬彬抱上电瓶车后座，“今后谁敢欺负你，告诉你梁子叔，叔替你出气！”反正孩子也不懂，他有意借此拉平与苗芸的辈分。

“梁子叔，什么是天谴？”一路上默默无言的彬彬突然开口问。

“天谴嘛，就是你爷爷做了坏事后嘣咔嚓被雷给劈了。”

彬彬也不回他，只撅起小嘴抬起手从背后打了他一下。

骑车来到亚富家门口，梁子停下车转身先抱下了彬彬，“下来，到咱家喽！”

“这是我家，不是你家。”

“你等着。”梁子用钥匙开了大门，“我早晚把你爸爸赶走，变成我的家！”

“你敢！”先跨入大门的彬彬使劲关上了门，“你走，我不要你了。”

在惠州人民医院病房里。头打绷带的亚富躺在病床上，另一张床躺个长发女子，受伤的左腿打着石膏高高吊起。苗芸和亚宝从门外进来，苗芸放下行李箱快步来到亚富床边。

“伤得重吗？”她紧张地声音有些颤抖。

“断了两根肋骨。爸，你坐车累了快歇着吧，我没事。”

长发女子微微抬头看看苗芸。

对于梁子主动照看亚宝的孙子，江小霞是支持的。不仅是出于乡民互相守望彼此帮助，也是对宝爷常年帮助她家的回报。这几天梁子吃住都在苗芸家里。安顿彬彬入睡后，梁子拿起床头柜上亚富夫妇的婚纱照看看，又转头望望睡着的彬彬。

彬彬长得七分像妈妈，却遗传了爷爷的高鼻梁。这个年龄的孩子本该有一双清澈无邪的眼睛，可他望人时总会让人觉得目光里有成人才具备的阴郁和深沉。“可怜的留守儿童。”熄灯仰面躺下后，一阵阵香味飘来，梁子嗅嗅枕巾，忽又想起当年背苗芸时挨的骂。“一定又是洗发水的味道。”他忍不住多嗅了几下。

清早的天空灰蒙蒙一片，好似有人刻意为连绵不绝的丘陵披上一层灰纱。村头的蔬菜大棚外，摘黄瓜的谢玉琴听到电瓶车喇叭声，抬头见梁子带着彬彬过来，站起身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边下意识地向口中塞进了根黄瓜。

梁子拐了个弯，见大方站在茶厂的门口，向他摆了下手。

“梁子，给我送两袋大米。”大方朝他大喊。

这些年大方茶厂食堂的米面都是从江小霞小店采购的，虽然大方可以开车直接去大湾镇批发，但是他总想为江小霞做点什么。其实每逢新年和中秋，大方都会送去一万块的慰问金。起初江小霞坚辞不受，大方只好借口这是对她父亲当年对知青们照顾的感谢。他曾提议借钱给江小霞为她家建新楼，被江小霞婉拒了。他明白她是舍不得老屋的那间阁楼，如果拆了它，也就拆除了她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

过了一会儿，见谢玉琴骑着电动车来给食堂送菜，大方忙转身回了办公室。

早在三年前，谢玉琴在找找大方结账签字时就明目张胆色诱过他。虽说当知青时偷鸡摸狗的事大方也干过，可偷人之妻却没这个胆量。尤其是他手下的一名外地工人勾引上本村的小媳妇，捉奸在床后不仅被打断了一条腿，村民还聚众闹到了厂里，大方不得不送了五万块钱才息事宁人。

谢玉琴送了新菜后直接进了财务室结算上个月的货款——这是大方特意交代的，报销单据须等她走了后由会计拿来办公室补签。

梁子来到自家门口停下电瓶车，抱下后座上的彬彬。

“彬彬来了？”江小霞从橱窗里伸头来。

彬彬愣愣瞅着江小霞也不言语。

宝爷的老伴去上海看闺女走了一个月还没回来。“来，霞姐给你糖吃。”江小霞向彬彬递过根棒棒糖，又忍不住对儿子叨唠，“瞧你富爷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可你！”

“第一他家人你愿意咋叫都行，反正跟我没关系。第二真想要个孙子的话，”说着梁子伸头瞅瞅堂屋里的大米，“哪天我把他妈娶回家，你正好也省事带孩子了。”

“呸，乌鸦嘴，遭雷劈的话也敢说。”江小霞忙双手合十祷告，“老天爷在上，我儿子是说着玩的，你老人家千万别当真……”

“梁子叔，你妈妈做啥呢？”彬彬忽然又开了口。

梁子抱着两袋大米从屋里出来，“在祈祷天下太平。”他把米放在电动车后座上，“你在这儿玩，我去茶厂送米。”

大方对谁都可以赊账，唯独对江小霞一单一结。见梁子拿着单据进了自己办公室，他招下手，“拿来我签。最近你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