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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舟上前的手因此在他腰上划了一道,才覆到他腿间。
胡自强要呼吸不过来了,他呈一种浑身紧绷,魂不守舍的状态,他攥拳重喘,感受着那块脂质的极度温柔,又极度灵活,蛇一样探进他裤链里,把握住他雉涩炽热的少年冲动,做起亲密无间的交道。他无暇去思考焦丽茹现在在想什么,也猜不出来,他惊慌地想跪下,他不敢动,笔直如一棵白杨般挺立着,所有的意念,追随着她的手,攥紧稍懈,揉捻搔刮,几个大起大落,他揪得浑身都痛了。但很奇怪的,这么圆熟的方法,舒服得欲上蓬莱,却依然不让胡自强觉出一点香艳的销魂。那种溽热的温暖腿间蔓延,还是一种温厚,还是宽忍,还是像她长辈立场的一次指点。
焦丽茹从沙发上站起来,趋前几步,胡自强就忙不迭后退,轻飘又滞重,他瘫软似的向后趔去。
焦丽茹把他揽进怀中,按贴进胸脯,她又包容又是索寞。她闲着的另一只手在胡自强滚热的耳朵上一下下抚摩,她说:“你以后不能对女人那么依赖,孩子,你还没长大。”
胡自强嗅着她的味道,手自觉地环上去,迷迷糊糊只想问:我是孩子,你对我这样,又算什么?
特别沉默,呼吸浊重些,都算惊扰。柳亚东超越平均的那话儿在兰舟的把握下勃发,近乎是一发冲天。兰舟断续地上下、左右,动作整饬得像在擦拭瓷瓶。柳亚东出奇的没有上一次灵魂肉体发生冲突的痛苦忐忑,而是直接海啸过境,变得头脑空白,一片如雪的干净,无法思考。他这会儿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得了,就记得兰舟,记得这个人正体己地为自己带来快感。兰的动作稚拙得毫无淫猥,竟让人觉得他根本不懂这一行为背后的象征意义。
柳亚东也不完全懂,但胜在察觉,并有强烈的忧患意识。于是他忧心忡忡地想,这一刻,我他妈为什么想要拥抱和亲吻呢。
兰舟微微侧了侧,一只臂膀搭上柳亚东的前胸,他又醉又困,虚着黏哑的嗓子说:“好累,手好酸.......”
柳亚东也很快就射了。
涂文几个估摸着后半夜才回,嬉嬉闹闹,吴启梦尖着嗓子唱的是黄梅戏。
第16章
吴阿迪那年十四,家住素水长康街,红砖筒子楼背倚两根炼钢冷却塔。
那会儿正值吴家愁云惨淡。吴阿迪父亲吴刚,仪表厂里勤勤恳恳修了十多年的机子,是个劳模,腊月被叫进车间主任办公室,被拍着肩膀劝解:“吴师傅,谁个还能一帆风顺呢?一辈子总要遇点事情,不止你啊,厂子还有很多人,我相信你们都是光荣的!”头戴伟大之情操,劳模买断下岗。
一厂子的吴阿迪母亲“在劫难逃”,和丈夫不过前后脚。她抹得开面子去汽车站炸油条,吴刚却只敢窝家喝闷酒。已经算揭不开锅了,还要为吴阿迪的小升初烦忧。
吴阿迪琢磨不起大人的困苦,只恼恨无尽作业,和一件事:自己为什么和一家运动品牌重名?
吴阿迪母亲于欢祖籍是苏州,父母高中教师,她皮肤白皙,小巧个头,单腿骑不上二八自行车,说很酥糯的一口吴语,唱歌长康街一绝。吴阿迪显见地遗传她了,说不上很漂亮,但极其秀气,肤色也剔透,爬着青紫的血管纹路。吴阿迪知事起就与长康街任何一个男孩儿不同,不光光模样秀气,举止更是。
粮油店的大儿子是个肉蹾子,缩颈抱胸时与米袋无二,他三岁时得到一杆玩举长枪,自此横行霸道长康街,成了“小大王”。
“小大王”老母麻将扑克成瘾,牌品差劲,输赢与否话都不离男女生殖器。“小大王”熟练吐出的第一个短句:你妈了逼的小婊子样。胖人动嘴都嫌费劲,于是他简化成“小婊样”,外加一个举枪射击的凶狠动作。“小大王”身后总跟着三三两两,类似于文强的马仔,马仔纷纷从他口中习得了“婊”字之含义,之写法,并熟记于胸,化成共同的口癖,很是光荣。不敢对着长康街大人骂,会被揪着后颈扔进粮油店讨说法;更不敢对着长康街骑自行车奔素水三中男孩儿说,会被当球挨一阵骤雨式的踢打。
吴阿迪,惟其不可,就怪他阴弱出一副理应受难的模样。
吴阿迪那会儿常穿一身豆绿短打,泪眼汪汪坐门前板凳上啃瓜。母亲为人严厉,要求他舞蹈、书法、学业、人际、仪态,种种兼备,要做个与长康街任何粗鄙一户都不相同的人。吴阿迪做不到合格,得各色体罚;做得好,允许被抱起来亲亲,吃一点零嘴,玩一会儿那只进口的布娃娃。娃娃很贵,和于欢的戒指手霜丝巾口脂搁在一块儿。
“小大王”一行一瞧他哭,就乐:“小婊样,小婊样,女人才学跳舞呢,你没鸡噶吧!”男孩儿便纷纷亮出自己的,挺给吴阿迪观赏。
长枪前端是只流氓的手,隔层绿绸,抵弄他豆样的乳头和腿间的那根肉芽。吴阿迪含一口瓜不敢动,任长枪游走,继而换成他们的手。一身机油味的吴刚下班蹬车进长巷,才“哎”地怒喝一声,抽起高粱扫帚抡在“小大王”头上。
吴爱迪哭嚎说:“我不学跳舞了!”
吴刚一捂他嘴:“行了,给你妈听见又抽你手心。”
一到六年级,吴阿迪成绩奇差无比,可以在班中做个透明孩子;又做不了,他收腹撅屁股的姿态走路,像只优雅的家禽,经过长廊去撒小,闻名全年级。那会儿渐渐有娘这么个说法了,你一交头我一接耳,久了,逢提起他,紧跟着不是“娘”,就是“球鞋”。
班里有个个体户的儿子,司机接送上学,球鞋一天一换一月不重样儿,逢穿阿迪,进班门就得抬脚晃晃,并过去一拍吴阿迪脑袋嘿嘿:“我穿的你!”
吴阿迪最英武一次,是站起来抽了个体户儿子的巴掌。他立在座位上,穿的是雪白干净的运动服,乌漆漆的头发软趴趴,紧贴着清隽的五官,他眼睛鼻子,乃至耳廓都泛着淡淡的红,他眼泪跟着一串串滚下来,他微微颤动着下巴,捂嘴啜泣,声音细细尖尖的,全身打抖。那一刻,班里静静,空了几秒,不是被他一巴掌恫吓住,而是发现吴阿迪哪怕发怒,都真的,完全如同一个戚戚的女人。
叫家长,于欢来的。班主任忧心忡忡,又闪烁其词:“我建议您......纠正一下他的性别观念?”
“纠正什么?他有哪块不正常么?!”于欢站起来喝,碰倒了班主任茶杯。
班主任语塞——那是种不舒服的感觉,好比水浸透纸张,绵软湿润,她也无法描述。
回家路上,于欢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你觉得你自己不正常么?”
吴阿迪懵然地摇起头:“我不知道。”
她抱着儿子抚弄,切齿说:“你正常得很。”
而后成绩依旧红灯,于欢却变得出奇宽容,只叹气说:“你好好的就行。”
吴阿迪六年级升学大考考得稀烂,分配去素水十六中,赞助费不说,学校垃圾,泥沙俱下,进去人等于算废了。那会儿吴刚正酗酒成瘾,他仍一身机油味儿的藏青蓝制服,提着半瓶尖酒,街头踉跄至街尾。
一道跌饭碗的,要么气死了,要么做起小买卖,要么回农村种地。他是个孬种,原本就是泥土般地日子,图个平坦,不求多姿多彩,怎么光凭个号召,他这块土里就要下雨?就要被翻搅成一滩稀泥?吴阿迪颤巍巍来祈求吴刚回家吃饭,吴刚脊梁贴着青墙往下滑,看他柔弱的样子,胃里一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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