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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琬宁和一众的人都笑了。两个孩子刚刚还吵得一团,这会儿彼此偷眼望着宫室外的一片草地,互相挤眉弄眼一番,均告退,一溜烟地出去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我被诺如病毒袭击,倒床上了。
存稿最后一发,明天请假。
☆丶刀口舐蜜
太子拓跋晃每天闲暇不多,好容易有一天抽出午后的休息时间,来到飞灵宫,真的和谢兰修学下围棋。
谢兰修心花怒放,命阿萝拿来许多点心,奉于拓跋晃吃,她坐在梅树下的石床子上,面前石案上摆着棋枰,她带着些对儿子的讨好,说:「太子,先吃些东西,一会儿,我教你些基本的棋法。」
拓跋晃矜持着瞥瞥一旁摆满茶点的食案,枣脯丶杏脯丶腌枸橼丶蜜渍青梅丶栗糕丶羊酪……还有当时最时兴的「果麨」,即甜甜酸酸的果粉浆饮。阿昀欢呼一声,去抢这些好吃的零嘴,谢兰修拍开她抓满果子的手,嗔怪道:「饭不好好吃,净想零嘴!没你的份儿!」又转头对拓跋晃道:「太子不妨挑选喜欢的尝一尝。」
拓跋晃是个好胃口的孩子,可他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食品,只是咽了咽口水,说:「母后说过,孤不应在其他宫里进食。」他自制力强,真的扭过头看都不看。
谢兰修心里酸楚,自古后宫里那些阴暗的是是非非她自然也明白,但是她无法对她日思夜想的阿析说,她才是他的亲娘,她是永远都不会害他的那一个。只是无法出口的话徒惹自己伤怀。谢兰修含着苦涩的微笑着点点头,说:「太子当心点也对。阿昀,你挑点喜欢的吃吧,不许吃太多,晚饭吃不下我可告诉你父皇来揍你。」
两个孩子凑在她身边,听她一点一点地指点围棋的下法。阳光暖暖地照耀下来,谢兰修的心里的温暖更甚于此,幸福得几乎鼻酸。偶尔握一握拓跋晃肉呼呼的小手,他也没有闪躲,抬起眼睛说:「母妃,阿爷说,入门时只需知道『天元定趋势,棋开争四角』的门道就够了,但日后下多了,其中千变万化,玄机极多,就不是三言两语指点得清的,还需多有领悟。是不是这样的?」
谢兰修顺势抚了抚他光滑细嫩的小脸蛋,笑道:「陛下说得是。太子殿下若想在棋局上开辟蹊径,首先需了解下棋人的心思,刚猛的则以柔和相克,优柔的则以速度牵制,多疑的不妨多布疑局,莽撞的便需巧设陷阱。其间变化万端,各具妙处,所以才有趣。」
拓跋晃温暖地微笑着,对谢兰修说:「怪不得阿爷下棋时那么入迷,原来真的这么有趣!」
阿昀在旁边早就妒忌得要死,扭着谢兰修的衣襟,又钻到她怀抱里,可见母亲似乎忘记了她一般,终于忍不住嚷嚷起来:「阿兄!这是我的阿娘!」
谢兰修连忙抚慰阿昀。阿昀被她一安慰,反倒觉得委屈涌上来了,坐着流眼泪:「果然!只要和阿兄在一起,阿爷也更喜欢他,阿娘也更喜欢他!」
「傻丫头!」谢兰修帮着她擦眼泪,拓跋晃看了看她们娘儿俩,说:「我该走了,下午还有骑射练剑的功课,做不好,阿爷又要生气。」
谢兰修的注意力马上又回转到拓跋晃身上,敷衍地牵着阿昀的手,对拓跋晃切切叮嘱道:「那太子一定要用功,别惹你父皇生气。陛下他……他还打你吗?」
拓跋晃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忸怩着点头:「还好吧,这个月只打过一次。母后说,爱之深责之切,阿爷也是为我好。只是……只是他劲儿太大,会疼得厉害。我该走了,再不走,还真该惹他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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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围棋的滋味,拓跋晃似乎也有点着迷。没过几天倒又来到谢兰修那里,跟她学棋。谢兰修自然是喜不自胜,顾不得身边那个纠缠的小丫头的妒意,把自己宫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供奉给拓跋晃。
三四回之后,拓跋晃心里的陌生感和警惕感也去了,对送来的食物不再有戒心,能够品尝一二,还小大人似的赞许道:「母妃这里的东西真是好吃!」谢兰修笑道:「粗东西,但大多是我闲来自己做的。太子觉得好吃,就是我的虔心到了。」接着,摆开棋盘,细细指点他下棋的步法。
拓跋晃学得很专心,在谢兰修刻意的相让下,他很快就能对弈了,这样愈发地入迷。不觉,下午的阳光已经移过树影,在地上拉出好长一道阴影,渐渐偏西了。
谢兰修突然听见宫门上的人急急来回报:「娘娘,陛下到!」她脸上刚浮了点笑意,便发觉无论是门口的宫人,还是小小的拓跋晃,脸色都不大自在,她那笑容便也僵住了。她望了望天空,安慰小脸儿煞白的拓跋晃:「太子别担心,有什么事,我为你解说……」
进来的拓跋焘没有带几个侍从,一副阴沉沉的表情,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最后凝视着儿子问道:「你今儿一下午都呆在这里?下棋?」
拓跋晃牙齿都在打架:「回禀父皇,是……是的……」
不知死活的阿昀正在被母亲的偏心折磨得想哭,见有这样一个好机会,立刻跳出来对父亲说:「可不是!阿娘疼阿兄,今儿下午只陪他下棋,都不陪我!……」
「阿昀!」谢兰修对她怒目而视。阿昀三蹦两跳躲到拓跋焘背后,嘟嘟囔囔说:「就是的!就是的!好像阿兄才是阿娘亲生,我倒不是一样!……」
拓跋焘黑沉着脸,牢牢地盯着儿子,终于慢慢说道:「你现在正是好好用功读书练武的时候,下棋虽好,不知节制就是玩物丧志!今儿玩得连下午的功课都耽误掉了,你说阿爷该不该罚你?」
拓跋晃泪珠直在眼眶里打转转,仰着头可怜兮兮地望着父亲,可在他严厉目光的威逼下,他连像阿昀那样撒娇都不敢,努力地含泪点头:「父皇教训得是。儿子今日玩得忘记了时辰,犯了错误。请父皇责罚。」
他抖抖索索地把两只小手伸了出去,摊平掌心,等待着父亲的责打。那两只粉莹莹的小掌心,颤巍巍地在紧张着,可还是很努力地克制着,举得高高的。
拓跋焘没有丝毫心软的样子,从身旁的宗爱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丶楠竹磨制的戒尺。谢兰修心尖儿一酸,上前求情道:「陛下!今儿是妾不好,您不要怪太子!他还是个孩子,怎么经得起!」她的话如吹在风里散掉了一般,那一寸宽的戒尺,毫不容情地带着风声挥舞下来,砸在拓跋晃的小手心里。拓跋晃身子一矮,疼得弯曲了手指,不光双手颤抖,连整个胳膊丶肩背都一体颤抖起来。
拓跋焘喝道:「不许闭着眼睛,睁开瞧着!手摊平举高!你再躲闪一下,就加罚你两下,不信你就试试看!」
谢兰修一看,那努力伸平的掌心已经赫然肿起一道两指多宽的红痕。小小的太子努力忍着泪,扁着嘴,咬紧牙关,瞪着眼睛看着父亲手中高举的戒尺,无望地等待着它的再一次降临。她实在心疼得难耐,跪在拓跋焘面前,抬手握住他的腕子,哀求道:「陛下!求求你,饶太子一次吧!您实在要打,打我吧!」
拓跋焘性子发了,一把甩开谢兰修,怒斥道:「后宫嫔御,管得到朕教训太子?!你仔细想明白自己的身份,再考虑这些话由不由得你来说!让开!」谢兰修被他甩到一边,根本稳不住自己,倒在了地上,尾巴骨摔得生疼,眼见着他用了更大的力气,狠狠一记砸在拓跋晃的手心里。孩子实在忍不住疼痛,「呜……」地哭出了声。拓跋焘更加生气,扯过拓跋晃想要藏起来的双手,死死捏着他的手指,戒尺下去得又急又猛,「啪啪」的着肉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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