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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盛极渐衰 厉王监谤课重（第1页）

第十四回

盛极渐衰厉王监谤课重税

群围金阙国野之人齐造反

穆王西巡，在中国封建帝王史上可以说是一次空前绝后的伟大壮举，也称得上是一次封建帝王远游华夏西部和西域的“和谐万邦”之旅，更是一次在“河出昆仑”理念驱使下的华夏寻根之旅。

穆王的这次西巡，基本奠定了以后中国西部疆域的边境轮廓，具有极强的中国地缘文化意义，同时也体现了穆王安抚华夏西部诸邦的治国理念，更带有彰显“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封建政治含义，体现了穆王超前的雄才大略。

只是当时的臣民和后人因拘于自身思想的狭隘，根本理解不了穆王的大略，加上这次西巡确实也给其后人招来了财政上的困难，以致招来了后世许多非议，总想把其西巡的范围尽量缩小（始于晋人注释），甚至在他驾崩后，还给他上了一个不怎么好听的“穆”的谥号。

且说穆王在洛邑王城的朝堂举行盛大朝觐仪式四日后，即穆王十九年冬季甲申吉日，据《穆天子传?卷四》记载，穆王来到洛邑王城宗庙祭祀，以告自己的壮举于诸位先祖的在天之灵。

乙酉日，即次日，穆王下令在洛水岸边大办宴席，犒劳出征的“六师”士卒。“六师”士卒因自出征以来还从未享受过如此殊荣，一时“万岁”之声此起彼伏。

丁亥日，即两日后，穆王率军离开洛邑，北渡黄河而上，穿越“缟羝山谷”（位于现在山西临汾翼城县东南），向西北方向前进，随后，翻越“孟门山”（位于现在山西临汾吉县、陕西延安宜川县之间，壶口瀑布以北）九道坡，继续向宗周回归。

壬辰日，即五日后，穆王到达“累山”（现在陕西韩城市以西三累山古称）地方，下令大奏“广乐”三天以贺这次西巡圆满结束。

丁酉日吉日，即到达“累山”五日后，志得意满的穆王率领着一班疲惫不堪的西巡大军，终于回到了久别的南郑别宫——“祗宫”。

他见这近三年时间里的国事在周、召二公的管理下有条不紊，到也无甚变动，甚是满意。现在尽管少了一匹叫“盗骊”的名驹让他着实心痛不已——但已得了“智氏”首领贡献的两匹白色“骖马”可以补偿，加上周家车辙已经遍留西方天下，他觉得这足可以昭示周王朝和自己的伟大，还随车带回来这许多中国难得一见的宝贝东西，他觉得更是值得。他下令将这些宝贝尽数运往“祗宫”。

穆王二十年春正月，“祗宫”经这许多宝玉、美羽一番装饰，益发显得富丽堂皇。穆王从此在“祇宫”长住下来，还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诸侯朝见大典。

【编著者注：《竹书纪年?周纪》记载的“十七年，王西征昆仑丘，见西王母。”、“十八年春正月，王居祇宫，诸侯来朝。”两段原文和《穆天子传》记载的穆王西巡时间相矛盾。而《竹书纪年?周纪》恰好“穆王十九年、二十年”两年记载空缺，故将“十八年春正月，王居祇宫”改在合理的“二十年春正月”。】

这时的穆王年纪已经很老，按理也应该在“祗宫”里好好安享晚年了。无奈他是一个天性好游的天子，西巡回来不久，便又带着七萃勇士起身去东方巡狩，今日在这里走走，明日到那里游游，有时打个猎，有时猎个鱼，心情一好就造座离宫，心血来潮就盖个高台。他是盖造宫室、台榭最多的周王。他心里还老惦念着再次北巡，去北方实地勘察一下自己心目中的北部疆域，然后顺便西巡，去了结自己对西王母“比及三年，将复而野”的承若。

因穆王生性爱好游山玩水、喜爱古怪的新鲜玩物，所以当时天下各地进贡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各种能工巧匠贡献上来的新奇古怪的东西也有许多。其中有一个叫偃师的能工巧匠，就是当时来镐京贡献新奇宝贝的。

一日，穆王召见偃师，问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偃师说：“我会的有许多，完全要看我王的意思想做什么。现在我已经造了一点东西，想请王看看如何？”

穆王道：“那么，你明天带来我看看。”

偃师领旨，叩头退下。

次日，偃师手牵着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人，果然来朝见穆王。叩见礼毕，偃师恭恭敬敬地说：“禀告我王，这就是小人制做的一个会歌舞的人。”

穆王仔细一看，感到非常惊讶，这个假人的形态外貌，一举一动竟和真人一模一样。偃师继续说：“此人的歌舞最是了得，现在让他为我王呈献一番如何？”

不等穆王点头应允，他便伸手在此人的腮帮子上摸了两下。那假人立刻收缩着腮帮子唱起歌来，唱得有板有眼。

穆王不觉抚掌称好。唱了一会，偃师上前又拉了一下他的手，他即刻举起双袖，边唱边舞起来。舞蹈合着歌的拍节，千变万化，随心所欲，舒展自如，一点也不呆板。满朝众人都看傻了眼，一个个都看得乐呵呵地合不拢嘴。

穆王越看越疑惑不解，心想，这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真人吗？表演快要结束时，只见那假人不住地眨动着色迷迷的眼睛，向依坐在穆王左右的“赤乌氏”美人和嫔妃们抛去几个眉眼。穆王见状勃然大怒，立刻命人把偃师推出去斩首。

偃师一慌，赶紧抓住那个还在卖弄风情的假人，拧下脑袋，剥下衣服，扒开胸膛，扯断手脚，给穆王看。原来都是用一些皮革、木块、胶、漆等材料制成的。

穆王上前再仔细看看，五脏俱全，但每样东西确实都是假的，又命偃师再把这些东西一件件重新组装起来。当又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的时候，方才那种眉目传情的光景又出现在眼前了。

穆王大为诧异，为了弄个明白，命人把假人的心脏摘去，假人立刻唱不出歌声了，把肾脏摘去，假人立刻不能走路了。穆王这才转怒为喜，无限感叹地说道：“人的技巧竟能达到这般地步，真也算是巧夺天工了!”于是留下偃师，重用了他。

当时这个“偃师献技”的故事被详细记录在《列子?汤问篇》里，故事肯定不是真实的。

原来，这是当时所独创的科学幻想寓言。寓言中这个人工材料组装的歌舞者，不仅完全像一个真人那样能歌善舞，而且还有思想感情，甚至有了以假乱真的情欲表露，比现在的机器人还要高出一筹。这个寓言中的幻想，无非是想说明当时已经有了崇尚实用的科学和技术。这种先进的科学和技术，为以后的墨家代表人物奠定了基础。

周穆王二十一年，穆王的宠臣祭公谋父病薨，穆王很是悲哀，为他上了“文”的谥号，称祭文公。周公家族祖孙三代就出了两个“文公”、一个“武公，足见其家族的显赫底蕴。

这年冬季，据《穆天子传?卷五》记载，气候寒冷，大雪封道，穆王望天兴叹，打消了已经决定了的再次北巡、顺带西巡的念头。

冬季甲戌日，穆王东游“黄泽”（现在郑州巩义市孝义镇）地方去打猎过瘾，夜宿于“曲洛”（注：现在孝义镇洛河转弯处）地方。当晚，穆王命乐官不使用乐器，清唱助兴。乐官唱了一首“黄泽谣”道：“黄之池，其马歕（音：喷。通喷）沙，皇人威仪。黄之泽，其马歕玉，皇人受谷。”白话文的意思是：

黄池之上，群马喷气如沙，我王威风凛凛；

黄泽之上，群马喷气如玉，我王福寿无疆。

穆王在黄泽打猎、饮酒、奏“广乐”，逍遥自在，一呆就是月余。原来，这“黄泽”地方，就是夏朝时候太康所建的都城——斟鄩城一带地方。

丙辰日，即穆王到黄泽三十三日后，起驾南游于“黄台之丘”（现在河南禹州市郭连镇黄台寨村），瞻仰了夏朝天子夏后启的居所遗址。因为古时传说夏启的母亲在此化身为石，其子夏启也在此得道成仙，所以一心想得道升天的穆王自然想来此地沾沾仙气。

穆王想打猎，行猎前，他占卜狩猎的吉凶，得了个不太吉利的“讼”卦。但随行的逢公固将此卦解说成了吉卦，一旁的太史巫（注：古时史、巫往往一人兼任）狐却明说此卦“重阴”，劝说穆王罢猎休息。于是穆王采纳了他谏言，罢猎休息。

转眼到了春分日，这天气候特别寒冷，北风夹带着大雪漫天飞扬。穆王见大雪纷飞，游兴大起，穿着厚暖的白狐大裘登上“黄台之丘”观赏雪景，“赤乌氏”的两位绝色美人和一班侍婢左右服侍。

穆王在黄台上边饮酒边赏雪景，左右有美人陪饮，望着台外白茫茫一片的琼瑶世界，间杂着几丛青松翠竹，附近腊梅盛开，暗香扑鼻，真是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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