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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穆王西巡 臣下竞献八骏（第1页）

第十三回

穆王西巡臣下竞献八骏马

瑶池宴会主宾唱和乐融融

且说穆王继天子位时，据《史记?周本纪》记载，已经五十岁了。继位后，穆王为了缅怀父王的功绩，即刻下令营建自己居住的新王宫——“昭宫”。因为辛伯余靡于父王有功，穆王便厚厚赏赐以报答他对父王的苦劳；还给祭公上了“武”的谥号。

周穆王元年己未冬季十月，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自武王至穆王享国百年”——纪念周武王元年一百周年，穆王又下令在京畿内南郑（现在陕西华县北部）地方营建了豪华的离宫——“祇宫”以示庆贺。祇，是古时候对地神的称呼，也有表示“盛大”的意思。

【编著者注：由于《竹书纪年?周纪》没有将成王的两年的守孝期加以记载，故此时距周武王元年实际已有一百又一周年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武王也有为父亲文王的守孝期，如是，那么武王元年应为帝辛四十四年，非帝辛四十二年。】

这时的周王朝虽然已经是伤筋动骨而元气大伤，但在表面上依然十分强大，各诸侯也依然尊奉周穆王的命令，所以穆王仍然是一位很有威势的天子。他自小就看惯了父王气盖天下的豪迈威武举动，认为做天子就应该是这样。他觉得，应该尽快把整个天下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才对得起父王和自己心中的志向。虽然父王南征的变故使他得了一些教训，但他又觉得自己这把年纪才得到王位，更要趁早轰轰烈烈地建功立业。有道是：“时日苦短，人生几何”。

于是，他打定主意要巡行周天下的所有地方，一来扩展周的势力和影响，二来要走遍古代历代圣贤到过的地方，甚至要到他们还没有到过的更远地方，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伟大，否则，岂不是白白做了回天子？

穆王有了这种想法后，只是感怀当下周王室的王道已经衰微，便决定先把内政仔细梳理、整顿一番，于是，他任命王室老臣之后君牙担任王室大司徒，任命王室大夫伯冏担任王室太仆正（注：周时官名，掌周王臣子仪仗）。

他对君牙道：“啊，君牙！你的先祖和父亲，世代纯厚忠正，服务于王室，他们的功绩已全记录在画有日月的旗子上了。……现在，我命令你辅助我，做我的心腹重臣。……治民艰难呀！你要时刻想到百姓的艰难，因而谋求那些治理的好办法，民众才会安宁。……你应当不懈努力地去宣扬你的主张，以此来恭顺于先王。你应当颂扬文王、武王的光明教导，追求并超越前人。”

说完，他又转头又对伯冏道：“啊，伯冏！我自知我自身的道德有所欠缺。所以，继天子位后总是怕哪里出错，甚至半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我没有好的德行，实在要依赖你们这些近臣来纠正我的不到之处。……今天我任命你为太仆正，领导满朝的群仆和臣子，以己身为表率，一起来勉励你们的君主增修德行，共同指正我不够的地方。……要认真呀，要时常用常法来辅助你的君主。”

这些对话都被记录在《尚书?周书?君牙》和《尚书?周书?冏命》中。君牙、伯冏（注：《史记》称伯臩，两字通）面对周穆王如此语重心长的嘱咐，自然极尽努力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不出几年，周王室各项内政都已经被他俩治理得相当安泰，一时，王道又复鼎盛。

周穆王六年春季，东方强国——徐国国君徐子诞迫于穆王的王道又复鼎盛而来朝，以示依附于自己的“东夷”诸方国向周王室臣服。他是虞夏时代大名鼎鼎的伯益的三十一世孙。穆王大喜，特赐命其由子爵加封为伯爵，以侯伯身份继续统领“东夷”地方诸方国。

经过几年的治理，穆王见王室朝政已经相当安泰、东方诸“夷”臣服而天下太平，就开始着手准备巡游天下诸项事宜，但苦于一时弄不到几匹好马上路。

周穆王八年，据《竹书纪年?周纪》记载，当时北唐（现在山西太原北部）地方有个叫造父的善御者进献了一匹叫“騄耳”的名马，此马产于骊绒（现在陕西西安潼关附近的骊山一带）地方，可日行千里。周穆王获得宝马后大喜，时常在群臣面前炫耀不止。

那些臣下一见穆王如此喜欢名马，自然也纷纷想尽办法去搜寻天下名马献给穆王。不消几时，穆王便又得了七匹最好的骏马，匹匹都是能追风逐电的天下罕有的名驹，有的甚至是不惜重金，从几千里以外的现在中亚地方购来，加上原来的一匹，正好凑足八匹。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这八匹名马包含了蒙古马、哈萨克马、河曲马、云南马、三河马、伊利马、汗血宝马等。

这八匹马，据《穆天子传?卷四》记载，一叫“赤骥”，浑身一团火红；二叫“飞黄”，通体金黄，灿如黄金；三叫“白牺”，浑身纯白而马头却是乌黑的，黑白分明；四叫“骅骝”，通身纯正的枣红色；五叫“騄耳”，青中带黄；六叫“騧騟”，浅紫青色；七叫“渠黄”，全身褐黄，犹如黄玉；八叫“盗骊”，浑身一团炭黑，乌黑铮亮。

穆王见了这八匹骏马，自然喜笑颜开，立刻吩咐每四匹一组，套上马车试驾，果真是爬山涉水如履平地。

那个叫造父的善御者，嬴姓，是夏禹时代那个叫伯益的后代，即前面提到过的殷商将佐都督蜚廉的六世孙。此人天生勇力过人，且很会驾驭马匹，无论怎样暴烈的马匹只要到他手里都会变得服服帖帖。因此，他大受穆王的宠爱，命他为自己御车，打算开始游历天下各处。

先往哪里去？穆王首先想到应该往西去。因为他想再向西拓展几千里，这样才可以让镐京变成名副其实的天下中心，这样东、西各几千里才不负泱泱大中国的美名。

后人把这八骏马还绘成画，人称《八骏图》。唐朝诗人白居易曾作有《八骏图》一首。诗道：

穆王八骏天马驹，后人爱之写为图。

背如龙兮颈如象，骨竦筋高脂肉壮。

日行万里速如飞，穆王独乘何所之？

四荒八极踏欲遍，三十二蹄无歇时。

周穆王十一年，穆王又任命随父王南征而命丧汉水的祭公的长子姬谋世袭祭公的职位，兼任王室卿士，所以人尊称其为祭公谋父。

且说那时候有个戎族分支，世代居住在宗周岐山的西北一带，民风剽悍，部族众多。因这个氏族自夏朝以来就一直骚扰中国，大家十分讨厌，便给他们起了一个难听的名字，叫做“犬戎”。在周康王时候曾经过一次大规模的征讨后，方才安定了许多年。

其实，中国自夏朝以来，一直就是四周不宁，东有九个“夷”族，南有六个“蛮”族，西有七个“戎”族，北有八个“狄”族。当然这都是当时的蔑称。穆王现在既然有了西征的念头——其实他是想看看新近在自己手里亲自组建起来的卫戍镐京的“西六师”的实力，便随意找准了一个“犬戎”不来朝贡的的借口，要去征讨。

主意已定，次日临朝时，穆王就对一班公卿说道：“现在‘犬戎’竟敢久不进贡，目无天子，非得狠狠教训他一番才是。我的意思是，亲率新建的‘西六师’西征。一来检阅一下新军的武力，二来宣示一下我大周的兵威依然如故，好让西方各‘犬戎’氏族都畏惧臣服我大周。各位公卿以为如何？”

穆王话音刚落，早有一位卿士急忙出班，奏道：“我王不可，我们不该讨伐‘犬戎’的。我历代先王只是向四方显示美德，而不是陈兵示威。当初夏朝衰败的时候，我们的先祖不窋（音：注。貌似有误，应是公刘）不愿为官，只好迁居到戎狄居住的地方去兴农，后才立的国。武王伐纣得了天下，周公当时就著有《时迈》一诗道：‘收起干戈，藏好弓箭，我只求美善的德惠遍及中国，相信能用王道确保天下。’

“我们的先王就是用王道来让天下明白利害、好恶所在，使他们尽量求利而避害、感恩戴德而惧怕我王威。因此，诸位先王靠此才能够世代保卫国家并使其不断壮大。……”

穆王一看，原来是祭公谋父，便打断，问道：“犬戎不来朝贡，那是罪有应得。难道去征讨有错？”

谋父继续道：“先王的制度是，国都近郊叫‘甸服’，野外叫‘侯服’，‘侯服’以外叫‘宾服’，夷蛮之地叫‘要服’，戎狄之地叫‘荒服’。

“属于‘甸服’的要每天供应天子的祭礼，属于‘侯服’的要供应每月的祀礼，属于‘宾服’的要供应每季的献享，属于‘要服’的每年要朝贡一次，属于‘荒服’的只要承认我周王室的正统，并且每位头领终生朝贡一次就可以了。上次犬戎王刚即位时候，不是已经按礼来朝贡过一次了么？……”

原来，古时候自夏禹时候起就有“五服”进贡的规矩，只是距离有所不同。夏时，距王城五百里就算是“荒服”了，而到周时，离王城五百里以内区域的叫“甸服”；五百里至一千里以内的区域叫“侯服”；一千里至一千五百里的区域叫“宾服”；一千五百里至二千里的区域叫“要服”；二千里以外的区域才叫“荒服”。

穆王听他如此啰嗦，有些不耐烦了，再次打断道：“那依你说来，该怎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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