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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穆王西巡 臣下竞献八骏（第1页）

祭公继续道：“先王的制度是，属于‘荒服’的如不来朝贡，应该先行发布规劝的公告，要是还不来朝贡，那么天子就要加强修治自己的德行了，不必兴师动众地去远征。况且，‘犬戎’氏自从大毕、伯士二王死后，一直能尽他‘荒服’的职责前来朝贡。而我王现在却要以不来朝贡的罪名去讨伐，这就有寻找借口而炫耀武力之嫌了。这难道不是在破坏先王的制度吗？

“所以说征讨‘犬戎’是不合先王法度的。我听说‘犬戎’氏性情敦厚纯朴而且刚烈，但有遵循先人条款的美德，并且能始终如一地固守。当然他们也有抵御我们的力量。”

此段谏言被详细记录在《国语?周语?祭公谏征犬戎》和《史记?周本纪》里。

穆王听了这番话，自然心中不悦，但祭公的话确实也是无可挑剔，又碍着他是周公旦的直系后裔，其父还有功于先父，便默然不应，挥手散朝，顾自进内宫去了。穆王西征“犬戎”的念头暂时被祭公阻谏了。

周穆王十二年冬季十月，穆王突然下令整军备马，卜定吉日，依然要亲征“犬戎”。不多时日，到了出征的吉日，穆王身着戎装，亲自率领新建的宗周“西六师”，和王室大夫毛国（现在陕西扶风县一带）公姬班、井国（现在陕西宝鸡渭河边）公姜利、逢国（现在山东潍坊临朐县）公姜固分别率领的三国军队组成联军，浩浩荡荡地离了镐京，向西而去。

这一去的报应是，从此以后，西北一带的戎、狄所有部族全都脱离了周王室的约束，再也不来朝贡周天子了。一百五十二年后，“犬戎”氏终于杀进镐京报仇雪恨。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犬戎”子（注：戎氏族称王为“子”）闻报，说是周穆王御驾亲征，慌忙召集各支戎族部落首领，商议迎敌方法。这些各戎族部落的首领个个都是勇力出众的勇士，性情彪悍，一听穆王背信弃义，以“不贡不朝”为名前来讨伐，无不愤慨。他们尽管明白自己没有宗周大军那般完美的军备武器，也没有弄刀舞枪的技艺和行军布阵的韬略，有的只是一身蛮力，但仍然各自分散，回去准备刀枪应战。等到周军一到，便乱哄哄地举刀持枪，毫无章法地向周军冲来，奋力砍杀。

这边周军以战车居前，车后是弓箭手，然后才是步卒。一见犬戎兵举刀持枪密密麻麻涌来，弓箭手立刻居于车前，群箭齐射，霎时射倒许多戎兵，接着战车齐上，朝戎兵冲去。

站在战车上的周军甲士虽然力气不如戎兵，但居高临下，枪挑刀砍动作麻利，戎兵更是乱作一团。这时紧随战车后面的步卒也成排掩杀而来，顷刻把戎兵团团包围住，奋勇厮杀起来。戎兵措手不及，死伤无数，还被周军擒去了五个头领和许多戎兵。

犬戎王知不是周军的对手，无奈只好派人求和，献上四只白狼、四只白鹿，请求罢战。

穆王见四只白狼、四只白鹿都是稀罕的吉祥之物，又见自己亲手组建的“西六师”战力相当了得，便准许“犬戎氏”求和，下令毛公班、井公利、逢公固率诸侯联军把“犬戎氏”族尽数押解到北唐（现在山西太原以北）地方，命由已经先期居住在北唐地方的宗周子弟监视居住，以避免他们在宗周西方边境骚扰不宁。

周穆王十三年春季，大获全胜的宗周“西六师”在穆王和祭公的率领下，乘胜继续西征西戎，兵锋直达阳纡（现在甘肃张掖市高台县一带）地方。穆王已经在不动声色地为自己梦寐以求的西巡探查线路了。

秋季七月，无路可退的西戎见不是“西六师”的对手，无奈臣服而求和。穆王大喜，命令奏凯班师。班师途中，新组成军的“西六师”将士们因是初次出战就两战两捷，无不得意地鞭敲马镫，高唱凯歌。

正在这十分得意之时，突然镐京的流星快马报来紧急军情，说是东方徐国（现在安徽宿州市泗县一带）汇集“徐夷”和“东夷”各方国又复反叛，组成联军，正朝成周洛邑开去，已经兵至洛河。

原来，这个徐国并不是已经背负“徐戎”之名的彭国后裔的徐国。这个徐国的国君姓嬴，在舜帝时，其始祖的父亲就是尧舜时代的重臣皋陶，名声和大禹不相上下，在大禹为舜帝守孝期间，他还摄政了三年；后其子伯益奉舜帝之命辅佐大禹治水有功，被舜帝封于东“益”（现在山东日照市一带）地方立国，做了“东益氏”的国君。大禹开立夏朝后，曾立皋陶继位，只是次年皋陶就病逝了，于是夏禹又立其子伯益为继承人。但夏禹崩陟后，因其子夏启反对伯益即位，趁其为夏禹守孝之机，在夏禹旧臣的拥戴下自己做了“夏后”。伯益在郁郁寡欢中病薨后，他的儿子嬴若木继位，才将“东益氏”国南迁于淮水流域的徐邑（现在山东郯城县一带），改名徐国。因此，伯益的后裔们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认为天下本来应该是他嬴家的。

到周武王开立周王朝后，自尧舜起就名声显赫的徐国只被武王封了个小小的子爵国，被当作是周王室的子国看待，连个当时起码的平起平坐的侯爵国都不是，因此心中更是忿忿不平，后因受四周姬姓诸侯的排挤，为环境所迫，徐国才被迫一路南迁至现在安徽宿州、江苏宿迁交界一带的泗水之滨重新立国。

据《韩非子?五蠹》记载，徐国自周初南迁到泗水之滨后，经过百多年的经营，到周穆王登基做天子的时候，当时在位的徐子嬴诞在国内大行仁义，得到了民众拥护，疆土竟达五百里见方，成为当时“东夷”地界中最强大的诸侯国，有三十二个跟周王室有世仇的“东夷”邻国都向徐国朝贡称臣。

特别是周穆王六年，徐子诞朝见穆王而假意臣服，被穆王赐命为侯伯后，在“东夷”中的影响力更是强大。现在趁着穆王大举西征而无力东顾之际，徐子嬴诞便公然自称为徐偃王，率领这三十二个“东夷”邻国，组成联军，大举兴兵朝成周洛邑开来，准备拿下这个周王朝安插在中原而震慑东方的重要军事据点。

且说穆王正在西征前线，接到消息，生怕驻守在成周洛邑的“东八师”战力不济，挡不住徐国和“东夷”联军的进逼，被他们渡过洛水而深入到镐京内地，连忙命造父驾起八骏车驾，只带着几个亲信勇士，先期紧急赶回镐京。同时命祭公率“西六师”随后返京。

造父奉命，自然施展驾驭妙技，载着穆王长驱回京。那八骏马固然名不虚传，蹄不着地，追风逐电一般飞奔起来。穆王只感觉到耳旁呼呼生风，路边树木纷纷朝后退去，宛如腾云驾雾一般，于同年冬季十月便回到了都城镐京。

穆王一回镐京，立刻派使者去南方楚国，命楚子即刻出兵，东渡汉水，抄后路去袭击徐国的国都，答应事成后必有重酬。随即又命造父驾车直奔“殷八师”驻地朝歌，以王命点起一部兵马，朝东开去增援成周洛邑的守军。

且说此时的楚国国君熊胜是熊黵的儿子。楚国经他三代先祖筚路蓝缕的开拓，北方的疆域已经大开，其势力已经辐射到汉水流域的南部。熊胜继位后，更是极力谋划汉水东部疆土的开拓。他接到穆王旨意，正合心意，因他一直忌讳位于汉水以东的徐国的强大，生怕徐国也西进汉水与楚国争抢地盘，又羡慕东方徐国现有五百里见方的“富饶”疆土而早生东进争夺之意，以便为楚国谋得东扩的桥头堡，只是怕有犯周王室的规矩和周军的强大，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既然有了周天子的助战命令，你说楚子熊胜能不高兴吗？他甚至还暗想，昭王承诺的重酬，会不会是将徐国地盘赏赐楚国。于是，他立刻放下和周王室的世代仇隙，点起举国兵马，亲自率领着朝东急速进发，渡过汉水，一路直捣徐国国都。

“徐偃王”嬴诞正率举国精锐和东夷联军出征成周洛邑，国内相当空虚，如何挡的住如狼似虎、势在必得的楚兵，徐国都城顷刻就被楚兵攻破。

此时，“徐偃王”嬴诞正率兵在洛水边和驻守洛邑的周军隔河对峙。因有洛水的天然阻隔，两军对峙已有些时日了，眼见几仗下来周军已经渐渐不支，只要一鼓作气渡过洛水就胜利在望了，忽然闻得消息说，穆王率“殷八师”前来救援。嬴诞正在对是否在洛水与周军决战举棋不定时，徐国飞马传来了更要命的消息，说是都城已被千里奔袭的楚军攻陷。

嬴诞万万没有料到这楚子会和周王室不计前嫌，不惜长途奔袭前来助战，从背后抄自己的老窝。他再也无心恋战了，只好急忙下令撤兵回转，想重新夺回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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