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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第1页）

茫茫大雪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为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盛装，茫茫雪地中远远便能瞧见青黛和柏生站在骏马旁。青黛笑着挥舞着手臂，朝顾雪芽唤道。“雪芽，我们在这儿！”

“青黛。”顾雪芽眉眼弯弯，轻挽马匹缰绳与苏木并肩朝他们走近。

马蹄踏雪，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行行清晰的印记。片刻后，二人来到青黛和柏生跟前。顾雪芽方一走近，却见青黛笑意盈盈，双手奉上一份精美的请柬。

“小毛孩，阿黛说，此事定要最先与你分享。”柏生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他身着鲜艳的红色衣袍，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整个人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顾雪芽拿起请柬将其展开，只见青黛苍劲有力的字映入眼帘。“良辰已定，夫柏生，妻林青黛，佳偶天成，兹定于十一月二十七日良辰吉日，于鸾凤阁行合卺之礼，特邀挚友顾雪芽，携眷光临。”顾雪芽看着上面的内容，不自觉便觉眼眶湿润。

上一世柏生和青黛的经历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彼时尚还未知，如今站在着雪地中耀眼的红衣少年郎柏生，将在岁始入狱。而那些曾崇尚柏生为少年将军的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但此刻那个站在雪地中纤瘦少女青黛，却独自一人，熬过了漫长的三年岁程，只为帮他沉冤得雪，安坟立碑。

“雪芽，你怎么哭了？”青黛见状，神色慌张，急忙掏出帕子，轻柔地为顾雪芽擦拭眼泪。顾雪芽收起思绪，展颜笑道。“我这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恭喜你阿黛，十一月二十七日是吧？我定当准时前往。”

顾雪芽说着说着，忽地一怔：十一月二十七日，不正是上一世暮玥遇害惨死的日子吗？

但这一世，这个日子却了青黛和柏生成亲的大喜之日。很显然，射猎比赛后，她已然改变了柏生的命运。

而今，她只有将凶手绳之以法，上一世的悲剧便不会再重蹈覆辙。

顾雪芽攥紧手中的旭日，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雪中撑着油纸伞的苏木。此时，柏生带着几分打趣的语调在旁响起。“小毛孩，你呢？打算何时与你的未婚夫喜结连理？毕竟我们苏兄一表人才又富可敌国，云梦那些闺中娘子哪个不倾心得很？”

闻言，顾雪芽抬眸看向苏木，恰好迎上了苏木的目光，他的目光在雪地中依旧那么澄澈，似在等待她的回应。

尤记得上次夜游湖畔，他们在游船上约定，来年春日便喜结良缘。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在春日来临之前，就能揪出凶手，平安度过寒冬，拯救所有人。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凶手竟就是苏木。

顾雪芽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后，抬脚跨上了马背。她的长裙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而后紧握着旭日剑，脸上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要是这次打猎你能赢我，我就告诉你，如何？”

“小毛孩，那你可得提前想好成亲的日子，毕竟小爷我射箭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柏生朗笑着利落地翻身上马，而后在大雪中朝青黛伸出了手，动作轻柔地将青黛拉上了马背。

大雪纷纷，柏生的红衣随风轻摆，似燃烧的火焰。对比柏生的心比天高，青黛却显得怯懦许多，毕竟她向来畏惧血腥，更不喜打猎射箭。

似是察觉到了青黛的心思，柏生垂眸，桃花眼中满是无尽的宠溺地将她护在了怀中，在她耳畔轻声呢喃。“莫怕，抓紧我便是。”

青黛原本眼中的畏惧逐渐消散，她伸手紧紧拽住柏生的衣袖，眼神中满是信任。随着柏生一声响亮的“驾！”红衣飘动，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在纷飞的大雪中疾驰而去。

顾雪芽回头看向身后的苏木，紧握手中的旭日弓箭，抬眸莞尔一笑地朝前指去。“苏安宁，那我们便去那林中寻猎物，如何？”

“怎么突然喜欢上了打猎？”苏木颔首轻笑，只觉前些时日爱笑的顾雪芽似乎又回来了。

“我听闻关山的野猪尤其美味，想尝一尝是否当真如此。”顾雪芽说罢驾马向前而去，苏木见状含笑抬手握紧缰绳跟随顾雪芽而去，伴随着一声“驾——”在雪地中响起，顾雪芽和苏木驾马一前一后地跌入了茫茫雪地中。

关山深处，丛林皆被白雪覆盖。苏木骑着骏马，目光急切地在茫茫雪地里搜寻，却不见顾雪芽的身影，他寻了许久仍一无所获，担忧如潮水般涌来……

这时，一只野猪在前方雪地上踏步而过，苏木心中一动，想起了顾雪芽方才说过的话，若是能尝此野猪肉，她定会露出欣喜的笑容。于是苏木稳稳举起手中箭矢，瞄准了野猪。

也是在同一时刻，顾雪芽正静静地站在角落，雪花簌簌地落在她的衣裙上，衣衫尚未湿透，泪水却已沾湿了脸颊。她抬起满含泪水的双眸，望向远方那骑在马上的白色身影，眼神中交织着痛苦与决绝。

紧接着，她还是紧握住了手中弓箭，缓缓抬起，将箭矢对准了苏木那抹白色的身影。

大片雪花砸在她手上，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往昔痛苦的遭遇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是即使失去记忆，身体却本能地铭记着疼痛的感受。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身躯也因无力而摇摇欲坠，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她明白，她绝不能倒下，她强撑着发软的身体，颤抖着再次举起弓箭，死死地瞄准那抹白色身影。

此刻，只要她松开弓弦，一箭射去，一切都将终结……

顾雪芽垂下眼眸，任由泪水肆意流淌，滴落在雪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她再次颤抖着举起弓箭，只要这一箭射穿苏木的胸膛，所有的悲剧便会画上句号。

她的手上苏木亲手为她系上的丝绸，可她却避开不敢看，仿佛只要目光触及，所有的勇气都会瞬间消散。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前几日的那个梦境，想起死者青黛倒在雪地中被衙役抬走；想起暮玥惨死的十一月二十七日；想起卷宗上对死者苏透儿死状的描述；想起柏生上一世被冤入狱，抛尸荒野……

终于，她深呼吸后又再次颤抖地举起弓箭，用力且决绝地拉动了弓弦，伴随着“嗖”的一声，箭矢如流星般朝着苏木飞去。

顾雪芽紧闭双眼，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呜咽声也忍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然而，在那一瞬间，她慌乱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朝苏木望去，心中竟涌起一丝希望，希望这一箭没有射中他。

想到往后余生，再度与苏木阴阳相隔，顾雪芽便觉心中浮现一抹绞痛，那样的时光，甚至让她感到窒息。

“苏安宁……”她担忧启齿，只见利箭裹挟着劲风，如闪电般飞掠朝那抹雪白的身影而去。而苏木恰在此时，敏捷地翻身下马。原来他射中了野猪，也正是这一举动，让他得以巧妙避开顾雪芽射来的箭矢。只是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当他满心欢喜地为顾雪芽准备礼物，顾雪芽正躲在暗处思索将他的胸膛射穿，要了他的性命。

箭矢带着凌厉之势，“嗖”地一下深深扎入旁边的大树，刹那，枯树剧烈摇晃，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惊得马匹高声嘶鸣，前蹄猛地扬起。马儿受惊过度，不顾一切地朝前狂奔而去。

苏木闻声，目光循去，一眼便瞥见了躲在角落的顾雪芽。而后，他难以置信地回首看向深深插入树干的箭矢，又看向顾雪芽，陷入了沉思。

显而易见，若不是方才他踏步下马，那箭矢如今必定会射穿他的背脊，要了他的性命。而此茫茫雪地中，除却他和顾雪芽，再无第二人。

苏木身躯一僵，好似被抽去了魂魄，双唇颤抖无力启齿。“你方才…是想…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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