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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第1页）

你是我前世昼夜不舍的光，穿越整个轮回千年的徜徉，只为等你在今生与我相遇的路上，擦肩之后，相守无数个地老天荒……

华美无匹的燕雀殿，灵檐的四角悬了琉璃碎的风铃，清风阵阵，流光溢彩的小巧铃儿奏出和悦的清脆声，响在这样一个晴好的午后，格外的玲珑，空气中是悠悠荡荡的舒适，以及暖风缓缓划过的无声无息。

要问花袭人最爱燕雀殿的哪个地方，他一定不会回答是书房，更不会是议事厅，若是平时，他会选择在这样一个温暖慵懒的午后到后院水阁的卧云亭里品品清茶赏赏湖光水色，或者到殿后兮止山里的泉子泡个澡，或者干脆跑到萧韶馆去摆弄乐器练练曲子，但今日，他一步也不想离开悠然居。

花袭人的寝殿，悠然居。

是顾悠然搬来后改的名字，来了后他一直住在这里，很多个日日夜夜。

花袭人虽然喜欢红色，却还没夸张到要把寝殿也弄的跟个洞房似的，别看他平时一副妖艳魅惑的样子，寝殿却是极有品味的，现在加上一个雅的不能再雅的顾悠然，这寝殿的布置便是集中了这俩人的全部心血，简直比天帝的寝宫还要舒适上十分，花袭人本就是个及时行乐的主儿，自从骗回了顾悠然，更是处处想着法的折腾，只盼着要将好的都给那人看过品过吃过玩过才舒坦，初涉天界的顾悠然自是不知道，他们早在这藏不住秘密的天界里成了众神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花袭人根本不在乎人家说什么，依然我行我素逍遥自在，而顾悠然，花袭人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知道自己在众神的嘴里被说的怎样的不堪。毕竟，相爱只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吗？

水墨丹青的锦帐，轻薄柔软的纱帘，层层叠叠缠绕蟠曲的繁花装饰图案盘踞在丈高的穹顶，从正门到床大约几十步的距离，高高低低地挂着质地不同款色相仿的垂纬，将那大床遮的很是严密，像要绕上九曲十八弯才能到达目的地一样，四周是雕花缀绿雪纺的窗子，此时大开，阳光和暖风相邀前来，将那些层叠的帐帘层层的吹叠着，一浪一浪的缭绕在这个午后，窗外有鸟鸣，还有花香。不过屋里的人没怎么注意窗外的声音，铺满了秀工精致的华被锦褥的大床上，花袭人仰面躺在顾悠然腿上，任那人用皓白清凉的手指轻轻数弄着自己撒了满床的秀发，偶尔调笑一两句，好安宁！

“袭人，你会为了我做一些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事是吗？”顾悠然的声音永远清清淡淡的，被暖风滤过就带上了阳光的味道，香香甜甜的。

“嗯……怎么这样问？”眯着眼睛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放在鼻端细细的闻，呃，有桂花的味道，想是刚他喂自己桂花糕的缘故。

“你先回答。”花袭人面前，顾悠然一向不是个坚持的人，今天却有些例外，或是因为今天心情好，所以忍不住想要撒个娇吧。

“嗯，不会，因为只要是与你有关的，我都爱做，心甘情愿！”花袭人睁开清澈的眼，仰视着上方那张明丽淡然的脸，认真着说着，很奇怪，明明是这样浓烈到让人窒息般美丽的一张脸，明明是恬淡到清如流水的这样一副脾性，却可以这样完好的融合成这样一个别致独特的顾悠然，那样牵动人心的喜欢，那样心心念念的喜欢。

“袭人，我也是！”顾悠然一身湖蓝的夹衫被花袭人躺皱了，那一身红衣的人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束发的玉冠早被卸了下，两人漆黑柔软的发丝彼此相纠缠，十指相扣，气息相闻，身与身、心与心，近的不能再近，仿佛这一刹那就是永远，又好像可以这样一直亲近到永远……

“我记得，你不爱喝这样苦的酒！”蓝碧落闲闲的端着杯子抿了一口，随即被苦的皱了眉。

“唔，嗯，今日格外想喝！”灌了一大口酒的人闷着嗓子含混着说。

“得了，你既想喝闷酒我就先回了，下界送上来的折子还没看，等你想说话再来天阙找我罢！”蓝碧落站起身，拂了拂衣衫就待往外面去了。

“碧落，再陪我坐会儿，就一会！”天帝从酒杯上抬起头，一脸的狼狈，一点儿平日里那个高傲威严的样子都寻不见。

“你这样……可是为了花殿下！”蓝碧落重又坐下，将酒坛酒盏扫到一边，倒了杯清茶递在对面人手里。

“呵呵，花殿下？好一个风流成性的花殿下！”杯子被捏碎了，水撒了，掺着一股清浅浅的血流，一点都不疼。

“皇兄！既是舍不得，当初就应该千方百计阻止他把人带回来，现在人都已住下了，你又何苦巴巴的守在他寝殿外面寻不痛快，他们那个样子，在一起是再平常不过……”蓝碧落抓过天帝的手给他治愈伤口，摇着头尽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他怎么不肯想想我？怎么就不能想想我？”昔日里高傲的天帝陛下仍是不死心地喃喃，眼里是一把虚无的光亮，影影绰绰的忽闪着。

“他不是不肯，是不能，你想想，你是主上，他是臣下，他若答应了，你让他用什么面目在这三界立身，你又能给他什么名分光明正大呆在你身边，难道要他落个佞幸宠臣的名声你才肯罢手？”蓝碧落今日是难得的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他平日冷淡寡谈，不是自己的事情从不会多说上一句，许是看天帝近来憔悴得厉害，所以难免有些担心这个天上地下唯一的亲人。

“那个顾悠然就行？”既是身为天地之主，当然晓得这身份给自己所带来的沉重的桎梏，他不是不能娶妻，因为天帝的大任还待代代延续下去，只是不能有情，这天界本就是个七情断绝、六根清净的地方，何况他还是三界的表率，芸芸众生在看着他呢，一个差错就是颜面尽失，且不说花袭人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单就这君臣二字，就注定他们此生无缘，而他们的生命又都长久，几千几万年的两两相望，有多无奈就有多残忍，他看了他几千年了，打从当年路过蓝田山的一眼就再收拾不起自己的心，他原以为这样看着也好啊，可偏偏来了个顾悠然，他头一次知道原来花袭人也可以这样不管不顾，他可以给别人这样的真心，为什么偏偏不能给自己……

“你也说了顾悠然不过一介凡夫，领进他燕雀殿，弄成了长寿之躯，当个天奴养着也就罢了，花袭人他那个性子非要折腾出个天来，众神敢怒不敢言，不过当他们是个笑话，这还要亏了你平日对他的宠护，他们在那边两情相悦，可有的是想落井下石取而代之的，你若真喜欢他，就别趁这时候搅和，不然对你们三个人都是伤害！”蓝碧落是司法的神，平时律己律人都是极严格的，这次选择对花袭人的事不闻不问一方面是因为天帝的缘故，另外他有份私心，也是藏了几千年不敢触碰的，唯望今日的因能给以后留个善果。

“伤害？我怎么舍得！他是我一直看着的人，几千年啊，看的那样久，都会觉得疼，他笑我心疼，他哭我也疼，疼到不知道怎样去对待才好，我又怎么舍得为难他？”天帝的目光透过琼华阁连绵起伏的飞檐斗拱望向燕雀殿的方向，颊上是酡醉的红，嘴角是清浅的疼，眼里是碎裂的伤，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深深重重地响在千年寂寞的尾声，却看不开结局，也错不开羁绊。

“你……他可知你对他这般心思？”蓝碧落从不曾这样审视过自己的哥哥，那个自父皇羽化后喜怒从不形于色的皇长子，那个自小就道义责任一肩挑的少年天帝，那个手段强劲杀伐果断的三界之主，威风凛凛是他，恩威并重是他，高贵不可亵渎是他，自己与他相依为命到现在，几时见过他这般狼狈，当初皇叔要逼宫也没见他这般模样，果然啊，一物还得一物降，就像那个傻瓜宁凡尘啊，唉……

“知道？他那样鬼精的一个人会不知道？只是不愿意知道罢了。他不愿意可以闭上眼睛不看不听，我独自演了这许多年的一往情深居然也不会累，我真怕，他会这样一直站在局外，看我演到灰飞烟灭、万劫不复！”这一回是真的恼了那个人刻意的无知无觉，竟就这样将自己的心三番两次地践踏。

“我未曾想到……”许是感同身受吧，先爱人的先输是亘古的真理，想得到幸福也只有拼尽了气力去留着他，哪怕不是爱人的名分也好啊。

“未曾想到我会这般痴情？呵呵，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直不苟言笑端威慑人？其实我不想这样的，只是我心里头一直有个他，在他面前我连天帝的架子都端不起来，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可能等我再老些会懂，但懂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愿意对他好，他也不拒绝，我们这样几千年不是挺好？其实这样我就很满足的，可偏偏生出个顾悠然，偏偏他们情线牵系，碧落，我是真难受，看着他和别人好，我受不了！我用顾悠然威胁他，他居然就答应陪我，我去离间顾悠然，那个凡夫居然那样信任他，他们之间亲密的让人嫉妒发狂，你不知道我真是杀人的心都有，呵呵，朕连这样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却还是换不回他跟我好好说一回话……”他真的不贪心的，没有那样狂妄的要求，没有那样不可说的欲望，可即使已然这样卑微，却还是得不到一个全心全意的对待。

“皇兄，你仔细斟酌些，须知，你的一个念头，会改变那两个人的命数……”天道、伦常、命运这些在普通人看来绝不可改的东西，很多时候只是上位者一句话就能轻易拨弄的，不是不公平，而是身在高位总会有些特权，所以他不担心自己的兄长在这场感情游戏里受挫，却是担心他的一个冲动的决定，会造成另两个人万劫不复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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