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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须臾（第2页）

我想了想说：“有点深。”

师父说：“觉得深，是因为还不明白。就像他这个仙，你不了解他，所以觉得他深不可测。”

我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觉得他其实并不是那么高深？”

师父含笑凑近我：“这个问题问得好，基本上半个仙界的女仙都想晓得。”

我说：“为什么是半个，不是一整个？”

师父继续含笑：“因为还有一半，是你师父我的拥趸。”

我说：“……”。

今此一事，我觉得我似乎看透了许多东西。臂如，凡间有句话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想我一直都是在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在凡间碰到的是高旸，那是我思慕了两年多的人，并不是现在高高在上的奉予神尊。就算是那时，那么好的接触他的机会，我都没能让他喜欢上我，现在大概更不会再有什么牵扯。

我坐在一颗合欢树下的石凳上，大而圆的月亮洒下的银光铺了一路，这与我在凡间看到的确实不一样，远处有仙雾缭绕，我却觉不出一丝作为仙人的欢喜。

因为我另外得了一个消息，原来我生来仙胎，并且也是有爹娘的。我爹名萧亦寒，是九天司御战神，掌管天上御骑战事。据说为保天界的太平，我爹的英明神武丰功伟绩搬着十个手指头再加上十个脚趾头都数不清。

我娘名镜初，她自出世起，灵台就比旁人清明，心灵敏慧，封名为左右台司镜仙君，掌梵心镜，这面镜子能照彻心境，不管神魔妖怪只要在这面镜子前，都会立刻显现本心。不过受法力所限，六界中典型几个比我娘高深些的，就不会受限。

天池山是灵气毓秀之地，是许多仙人修炼的宝地，我娘便是那里的山神。

听一个仙婢说，我娘生得极美，常穿一身大红的衣裳，加上冰冷疏淡的气质，很多神仙为之倾倒，这其中就包括魔尊风弥殇。

据说我娘极爱昙花，也极厌昙花。喜欢，是因为它凝聚了所有力量，只为了一霎那，所以那一刹那，是它最有生机毫无保留的一刻，她觉得这样的美，才能称之为美。既是这样的一刻，它就该很艳，艳得明媚，艳得动人，才不辜负它开了一场，但它非但不艳，还那样白，白得几乎透明。

在这点上，风弥殇就很有心计。他上穷碧落下黄泉，找到了最好的雕艺师，将昙花雕得宛若新生脆薄剔透，连叶片上的露珠都十分逼真，最变态的是，他托人将花瓣叶子染成了血红色。昙花里头还设了一个机括，机括一开所有含苞闭合的昙花一瞬间全都盛开，一瓣一瓣。

衬一个晴空月夜，风弥殇将雕成的数千枝花盏移到了千池山上。冲这点上来说，他确实煞费苦心。我娘亲不立时感动一下，都对不起他的这番设计。

风弥殇隐在暗处，打算寻个最好的时机站出来。这个时机也有讲究，早一点不好，晚一点也不好。

月色清浅，暗香浮动。我娘一袭红衣出现在了这片花海中。只是她并没有丝毫的欣喜，只是淡然扫了眼倏然盛开的花盏，还未等风弥殇出现，微微向风弥殇藏身的方向颔了颔首，抬眼淡然道：“阁下的这些木雕想是花了不少心思，但我向来眼拙的很，分不大出贵贱，请阁下记得下次莫要花错了心思，不然，被我当作寻常不要的东西给扔了，阁下切勿怪罪。”说完已扬了袖子，偏偏然的转身离开了。

风弥殇一急，拦下她：“你连人都不看一下就将我拒绝了，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我娘抬眼看着他：“这样你可觉得有道理了？”

风弥殇愣神的那会儿，我娘已经走远了。

这一段传开，四下都很震惊，一来是想不到堂堂魔尊会纡尊降贵到这个程度，二来是说我娘着实太不好追，以至后来追我娘的人成直线下降，最终只剩下风弥殇一人。

我觉得刚开始她或许根本就不晓得追她的人是个魔尊，太不够霸气。这段传闻损了风弥殇的威名，反倒传他是个痴情种。

风弥殇或许觉得这个称谓十分新鲜，毫无恼意。况且他对我娘着实很上心。他十分殷勤的给我娘送东西，因我娘每次拒绝他，都得看他一眼，这就是他所说的道理。

但我娘为什么没喜欢上他，而是看上了我爹萧亦寒。这个没人晓得。只能说缘分着实是个十分玄妙的事。

我得到的确切消息是，五百多年前，我娘自受了焚寂之刑，化为飞灰。不久之后，我爹与南荒幽冥司南冥在符阳山大战，同归于尽。

至于我。天上的仙人，没谁晓得我的存在，也不晓得我被封进梵心镜的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奉予。

师父说，这些事情，若是想晓得，就得亲自问问奉予，当然，他不一定会告诉我。师父要我看透生死，便是为了这一件。

这件事情给我的震惊很大，我晓得我的身世注定了我不会圆满，我却没料到是这样不圆满，我甚至还没看到过我双亲的模样。

这天晚上，我看着冷寂的星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我想哭，却流不下半滴眼泪。风凉凉的，打在我的脸上却是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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