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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处逢生（第3页）

听到这话时只见那性格乖离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那下人偷眼一瞥，试探道：“奴才这就让他过来。”

一摆袍袖，算是同意了。

沈炼被人匆匆领了上来。

日前草草用过午膳后，脑中昏胀，虽然满腹狐疑，心里踌躇，但抵不过周身的疲软，刚刚睡下就被人自榻上拽起，就地披了件罩袍便被扯了过来，一路跌跌撞撞，似是闯了什么弥天大祸一般。

他心里惴惴，暗道不妙，无奈手足无力只能任人鱼肉，自想那雨化田手段狠毒，若是真要动手只怕自己全力相搏也不一定是对手。

只希望到那时候，别点了他的全穴，让他连自尽的力气也没有就行了。

刚到堂上，便被身后的人用力一推，径直跪在了地上。好在那地上铺了长长一道绒毯，骤然间相撞倒不至于伤了筋骨，只是空气中莫名弥漫了一股熟悉的铁锈味，沈炼抬头，刚好对上雨化田那双狭长恶利的眼睛。

似是撞了鬼般的周身一寒，沈炼这才留意到这人长衣下摆至腰间尽是殷红腥辣的浓烈，以及自己膝下之处透过薄衫传递至皮肤的粘湿和冰凉。

“沈炼，”雨化田手指抵着念珠，眯眼打量，“沈括的沈，千锤百炼的炼。”

沈炼没明白他话中所指，不敢贸然接嘴，只是低着头，没再跟他过多的眼神相接。

“我看你功夫好得很，锦衣卫里干了这么多年，怎么还只是个飞鱼服的校尉。”

沈炼知道这话不是在可惜他，便没有作声，接着便听他弹了几下指甲，周遭人等早都被雨化田尽数撤下，于是这几下响动在这空间里便显得格外肃人。

“北镇抚司专理皇帝钦定案件，如今圣上龙体欠恙，朝政尽数交于皇后娘娘同魏大人辅政办理，这正当了的空闲上，怎么锦衣卫就成了东厂那几位的跑腿干事了呢？”

看样子雨化田也不是那种爱跟别人兜圈子的人，几句话下来也就把自己的用意摊得明明白白。

沈炼见那双沾了血的银边靴子越行越近，灰暗的衣摆轻轻擦动，簌簌的声音将他那阴测测的语调衬得更加诡异。

“魏忠贤许了什么好处给你们。”

沈炼知道遇上雨化田这种人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索性闭嘴不谈，还能留个牙关紧的好名声，不给锦衣卫的弟兄们蒙羞。

到底他也明白雨化田的这番问话目的还是东西两厂之间的纠葛，他不想涉入过深，更不想把锦衣卫这一派给牵入进去。

见他许久没有动静，雨化田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闲情散步般的左右相踱：“不说我也知道，对你们这些身份低微又鲜少俸禄的耗子，那帮家伙也只会拿名利财权来诱惑。”

“大人既然知道，又为何扣留小人呢。”

这话说得倒是轻狂，沈炼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这么脱口而出，雨化田脸上表情只是一凌，但也没见其他的怒意，反倒嘴角溢笑，更阴测了起来。

“扣留你？你倒真是想得够美。你当你那夜回去真能平平安安做回你的锦衣卫？你以为魏忠贤会留你们这些长了舌头的狗？”

说罢一摆袍袖，绸衫翻飞的声音掀响在沈炼耳边。

“要不是看在你挡那毒针眼疾手快，身手又不凡的份上，我早把你丢在那喂狼了。”

沈炼周身一滞，像是晴天里遭了一道霹雳，当头被浸进一缸冷水里一般，雨化田见他目露惊慌，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漫不经心地剔着指甲：“你那些兄弟倒可不必担心，见你没了踪影，怕打草惊蛇，暂时不会动他们的。”

沈炼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垂头只盯着那人坠于眼前的长袍下摆，沾了血的双履依旧刺目，依稀还能嗅见那份腥涩。

“那大人此举又是为何。”

雨化田只轻轻一笑，手中念珠坠坠，发出噼啪声响，脚下不停：“像我刚才说的，见你身手不凡，又机警非常，替我挡了那贱人的暗器，算是有功。二来嘛——”

沈炼只觉身前人影一蜷，不待抬头，便只觉下巴颌骨处冰凉发紧，来不及躲闪就被人硬生生地捏住，卡得恰到好处，让他吃疼又不至于难耐，迎面便对上那双阴暗潮冷的眸子。

雨化田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左右轻扭，似是打量着他的容貌，指腹间亦轻轻摩擦，惹得沈炼莫名的一阵颤栗。

另一只手却已经抚到了他那只着了亵衣草草披了件长衫的胸口。男人的胸膛因为常年习武打杀，触手坚硬而满布零散凸起的疮痍，倒也奇怪，雨化田明明也是武艺精湛之人，却偏偏手里没有半分茧腻，指尖柔软，下手轻佻。

沈炼被这番突如其来的挑逗弄得一个激灵，却躲闪不得，雨化田却饶有兴味地将他脸上的惊慌和不知所措尽收眼底，依旧邪戾地笑着：“雨化田性淫，不是众人皆知的吗？”

饶是沈炼能受得了严刑拷打，毒液刺鞭，也未必能招架得住眼前这个男人的肆意挑弄。到底来说雨化田的确是数一数二的美人面孔，凤眼轻挑，眉目明晰，五官个个挑出来都是出类拔萃的精致灵巧，可偏偏生了一双暗流涌动，仿佛永远不会安分的棕褐色的眸子。有人传言他有西域血统，否则怎会如此地善于摄人心魄。

此番别的姑且不论，当下的这个场景着实让沈炼慌了手脚。他虽早已不是稚子，但总归没被男人这般轻弄过，更何况是地位高高在上，性格阴暗乖离还偏偏生了一张狐媚面孔的西厂提督雨化田。

正胶着着，那箍着颌骨的手骤然一放，沈炼突然失力也不由得向前踉跄了一下，只见雨化田已站起身来，抬手那绢布拭去了指尖不知到底存不存在的污腻，轻轻瞥了他一眼已是恢复了之前的那番阴晴不定和疏淡。

“真够无聊的，”他道，手里绢布已被随手扔到一旁，“反正现在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早点滚回去吧，我今天走八字，懒得杀人。”

似是得了什么赦命一般，沈炼愣愣还没回过神来，只得忙不迭行礼谢过，见对方依旧一副散散样子，便自行起身退下了。

站起时双膝还微微泛着酸麻，走出堂殿时被风一吹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周身已起了一身大汗，腹腔甚至还残留某种灼热。

他摇头驱散开自己的杂念，不敢再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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