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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第1页）

离得最近的一位士兵见白大褂们就要撕扯起来，心里暗笑几声，嘴上说着几位老师瞧瞧监视器吧，手上却没什么动静。为首的官兵瞥了那士兵一眼，一巴掌赶到墙角做俯卧撑，自己则挤进白大褂之间：“几位老师，还是以工作为重吧。”说着带头看向了监视器，把空着的几个屏幕调好频。

几位年纪加起来足有三个世纪的老教授们不屑地哼了一声，戴着眼镜的白大褂嘀咕道：“没大没小的。”他话音刚落，被他数落的其中一位白大褂就从钱夹里抽出身份证，叫嚣着比比谁年纪大，其他几位则开始起哄。

正当为首的官兵打算把这几个幼稚鬼分开坐时，忽然几位教授都安静了下来。官兵一抬头，原来是苏添终于到达了隧道的尽头，进入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

苏添通过隧道最后的大门，瞧见里面有一桌一椅，也没多想便坐了下去。可这一坐，就好像触动了什么重力感应机关似的，苏添立刻听到头顶上有器械启动的声音，一抬头就被风口喷出的强力冷风糊了一脸。

苏添挣扎着想站起来，只可惜他的体型本就灵敏不了，加上头顶这强力的风把他按在椅子上，所以苏添也只是双手按在扶手上，屁股只抬起几毫米而已就被按回了位置上。冷风持续了几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紧接着四周的墙壁喷出白色的粉雾裹满了苏添的全身，在粉雾喷了三次之后冷风再次开启。

“这要是再加个上浆下油锅，那不就成炸焦圈了吗？”眼镜白大褂嫌弃道，“这谁设计的收集器呀，平时没少公器私用炸焦圈吧？”

“李老，有什么建设性意见吗？”坐在最边上的一位白大褂开口了，他相比其他人看起来年轻一些，不过也是做爷爷的年纪了。

被称为李老的眼镜白大褂嘿嘿一笑，道：“小王啊，建设性意见没有，就是你下次炸焦圈能不能带我一个？”‘小王’也没想到这老头这么流氓，可学术等级放在那，他也只能抿嘴一笑，窝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从苏添身上吹下的干粉被收集到一个封闭的小盒子里，里外用干冰和保温材料裹好，连夜送到最近的研究院。等苏添骂街结束，一个看起来相对比较严肃的白大褂示意军官打开话筒，军官先打开话筒调试了一番。

“试音——试音——902011，可以听清楚吗？”

苏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先吓的一愣，四处张望寻找着扬声器的位置，只可惜除了雪白的墙壁和头顶的风口外什么都没找到。苏添狐疑地点了点头，对着声音来的方向说：“不是探监吗？”

虽然苏添提了问题，可军官显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意思，先是读了一番早就准备好的免责声明：“902011于两个月前因引导舆论及非法占有资金被起诉，案件过审后于一个月前开始服刑，目前距离结束刑期还有十一年零十一个月。由于……”

苏添一头雾水地听着对方阐述了一遍自己的罪名后，心下慌了说：“这……有什么问题吗？”

“……经由上级指示，由于902011具有重大科研价值，特批准服刑期间协助科研人员进行相应研究，可获得一定减刑。本次科研代号S20161223高保密等级，在本条款声明后，902011需遵守国内现行相应法律对本次科研的相关内容保密，如有违反……”

科研？那不就是做实验吗？苏添虽然学历不高，工作经验也没几年，可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协助科研说的倒是好听，可他既不是医科大学毕业，也非生物学人才，如果协助科研能轮得到他，那也只有被做活体实验的份了啊！苏添立刻慌了，连忙把自己的大屁股从椅子里拔出来，跑到来时的门想要逃出去，可此时门早就打不开了，哪怕苏添又捶又打，这门还是纹丝不动。

“咳！”声明结束后，话筒后的发言人换了，一个明显苍老许多的声音从不知在哪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我接下来的话，你先不要急着反驳！我们是搞科研的，不是杀人的，这点请你放心。我要问问你，你近期是否有出现过忽然昏倒、胸闷气短、暂时性失明——”“放我出去啊！！”苏添此时哪里还听得进人话，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卸胳膊卸大腿了。

李老见状一把夺过话筒，对着躲在墙角的苏添说道：“你能跑哪去啊！冷静点小伙子！我想说什么来着？哦，你是不是有家族遗传的糖尿病啊！”见苏添终于安静下来，李老慢吞吞地说：“我看你自己也不知道吧，也是，糖尿病要发作，你还要等几年呢。但是你爸可等不了了……”

“我爸？我爸不是在医院好好的吗？！”苏添不可置信地说，慌张之下竟有了些语无伦次：“之前医生还和我说他好好的呢！你们凭什么说他等不了了？”苏添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知道父亲年纪大了，加上饮食不注意，平日里老烟老酒没少进肚。更让他心慌的是出门时黄老板的那句‘节哀’……难不成那个老滑头没捉弄他，是老爹身体真的不行了？

李老得意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同事们，然后对着话筒说：“你父亲的糖尿病控制的还不错，不过你应该知道糖尿病会引起很多并发症吧？这都不知道，怎么对家族遗传病还这么不上心呢！现在你父亲身体里的癌细胞发生了病变，结合糖尿病引起的并发症，让病症变得非常复杂！很严重的一件事！啊，现在明白了吗？”

苏添听着一串一串的专有名词，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也没想过为什么这样一位专家会如此在意自家的家族遗传病：“那……那怎么办呢？要治，我也没有钱。”

李老就好像街头的骗子一样，循循善诱道：“这种新型慢病国家还是比较重视的，作为国内仅有的几例，只要你配合研究，到时候出了新型药剂，第一个轮到的就是你家。慢病不知道什么意思啊，慢性非传染疾病，等到发现再治可就晚了！”说完李老流利地报出一串英文，“不过新型疾病，还是要多研究，多实验才能下结论的。”

“……”老头的建议非常有诱惑力，但苏添也不是傻子。站在苏添父亲的角度上来看，只要做做实验就能换来十几年的寿命，显然是一笔好买卖。但站在苏添自己的角度上来看，父亲早就不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了，就算活下来也不顶什么事了。哪怕不是这所谓的新型慢病，父亲也总有一天会被其他疾病带走的，早晚都要被带走的人，何苦用自己好好的健康去换呢？

本想到这里，苏添就有了答案。但苏添又想到了自己的晚年，不由得暗搓搓地想，要是自己不配合，等自己也患上同样的慢病，会不会被拒诊呢？

正在苏添犹豫之时，距离陵州监狱百来公里外的研究所内正是一片忙碌。如果苏添在现场能目睹一切，估计想也不会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只是正如先前军官所说的那样，本次研究保密等级胜过科研等级，因此苏添基本上是无缘直面科研现场了。

整片的玻璃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封闭圆球，一大块腐肉就被放在最下方。距离那腐肉不远处还有一些已经沾满了污血的医疗器械，如果仔细看的话腐肉的前端还有一个呼气面罩，只是被污血染了色很难分辨了。

“没有生命特征了。”一位女科研人员的话让所有忙碌的人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来，防护服的遮盖下看不出她的表情，就连她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没有生命体特征了。”就像是在印证她的话似的，代表着心跳停止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嘀——————”

伴随着这声警报，科研人员们重新忙碌了起来，如果说先前是为了拯救生命而奔波，那如今就是为了收拾后事而忙碌了。宣告了死亡的女科研人员走到控制台前，按下了了一排控制键，随即从圆玻璃的最顶端喷洒混合液体，这些液体流过的地方都显露出本色，血污溶在了这未知的液体之中。

随着液体汇聚在圆球底部，躺在正中央的腐肉忽然动了一下。

“……”站在控制台前的科研人员立刻关掉了清洗阀，走到圆球面前仔细查看了起来，如果不是警报还在响着，她简直就要怀疑这人也许还活着。但植入的芯片是不会骗人的，没有心跳就不能输送血液，人体就不能进行系统的循环，当然也就不能被称之为活着了。

“是不是静电引起的神经反射？”另一位科研人员先收拾好了手上的一些器具，走到了她身边，“老大，机器还响着呢，估计是神经反射吧。”

就在两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打算转身离开之时，球底的混合液忽然浑浊了起来，球底的腐肉迟钝地挥着像是手脚一样的东西，越来越多的肉片从它身上剥落，球内的液体颜色越来越深。两人都明白这是由于里面的人在不断渗血的原因，可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

“啪！”一支还挂着点点腐肉的骨手拍在了玻璃壁上，紧接着浑浊的液体里显出一张脸来。两人各自后退一步，却还是看了个清楚，那张原本朴实的农民面孔，早就烂得不成样子了，眼皮也不知被冲到那去了，两个眼珠一边摇摇欲坠地挂着一个，这张脸正在张大着嘴想要吞噬液体中自己的一片腐肉。

“这……”被叫做老大的女科研人员显然是整个科室的领头羊，她立刻决定排出球内清洗液，重新建立课题研究。站在她旁边的男人还盯着球内的怪物移不开眼：“这可真是活生生的人间悲剧……如果是基因导致的，那这样的基因怎么会到现代才被发现呢？怎么可能延续到现代呢？”

老大打开电脑记录着当前情况，抽空回答了同事的问题：“等新的研究对象送来就知道了。”

“好吧。”在李老的诱导下，苏添犹豫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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