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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岂同往日?”翁公儒没敢说,当初蜀王偏安一隅,根本毫无做嗣君的希望,“是进是退,也要看时机。现在这个时机,不正应该一鼓作气?”他也急了,“反正,我是没见过,这天大的好事,却要往外推的。”
“我再想一想吧。”李灵钧不置可否,“翁师傅,你一路辛苦,先去歇着吧。”
翁公儒视线在两人脸上盘旋了一会,无奈地起身,“郡王务必三思。”他又叮嘱了一句。
房门被翁公孺带上了,李灵钧跳起来,把皇甫南紧紧地抱住,还跟孩子似的在地上转了几圈,他脸上笑开了,那双冷傲隽秀的眼睛里,还少有这种不加掩饰的兴奋。眷恋地用脸蹭着她的鬓发,他真心实意地感慨:“有时候,我真猜不透陛下心里在想什么。”
翁公儒大概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皇甫南柔顺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些急促的心跳,“你……要写信给殿下谢恩吗?”
李灵钧有一阵没说话,要把唾手可得的世子——或许还是未来太子的位子推开,没一个男人会甘心。“不,你和翁师傅说的都有道理。”把皇甫南搂了一会,他又低声道:“我只是想,要是现在册封了世子,我要请父亲同意咱们的婚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皇甫南嫣然一笑,慢慢伸出手,也环在了他背后。
“殿下入京,我要请旨留在剑川,辖制韦康元,羁縻诸蛮州。”和皇甫南分开后,李灵钧坐在案前,提起了笔,“乌爨……”
他盯着纸笺,半晌不语,皇甫南以为他要提起阿普笃慕了,李灵钧却若无其事地继续下笔了,“有茶吗?”
皇甫南到外头叫扈从煎茶,在案边看了一会李灵钧写奏疏。陷身吐蕃半年,他的脸颊瘦了,棱角更显深刻,连兴奋和缠绵都只是短短一瞬,他的眉头又蹙了起来,默然沉思。皇甫南从扈从手里接过滚茶,放在案边,便悄然回阁子里去了。
把头发挽起来,她托腮坐在榻边,把脚踝上的银镯转了转。银镯松阔阔的,轻易就能取下来,她正在犹豫,听见外面“哐”一声,皇甫南忙把袴管放下来,出阁子一看,李灵钧的笔撂在案上,他扶着案,脸色铁青。
茶水打翻了。
“太烫了吗?”皇甫南忙来捡茶瓯。
李灵钧猛的一把将她推开,他也踉跄着起身,一口血喷溅在信纸上,“有毒。别声张……”他勉力说了一句,就昏死过去了。
第55章拨雪寻春(二十一)
皇甫南把煎好的解毒汤药端起来,喂了几勺在李灵钧嘴里。医官施救得及时,秽物吐了不少,他那死灰般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血气,眉头也渐渐舒展了些。几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医官诊脉。静了半晌,医官把他的手放回去,说:“幸好郡王警觉,只喝进去一点,也都吐出来了,剩下些微余毒在心肺,慢慢将养吧。不妨事。”大家都松了口气,医官里去后,榻前只剩翁公孺和皇甫南。见李灵钧挣扎着要起身,皇甫南忙把迎枕垫在他背后,李灵钧抓住了她的手,就没有再松开。他的掌心有冷汗,大概是疼的,或是后怕。翁公孺揣摩着李灵钧的脸色,已经明白了几分。他叹道:“这些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李灵钧道:“蜀王府上下近千号人,谁没有几个耳目,谁身边没被安插几个细作?”他那表情很寻常,对这事丝毫也不惊诧。一说话,就牵着喉头的腥甜,他闭上了嘴。翁公孺道:“要把这事禀报蜀王殿下和陛下吗?”李灵钧微微摇头。皇甫南也沉吟道:“下毒的人没有拿获,禀报了殿下,也是徒费口舌,自讨没趣。陛下那里更不能透露了,教子不严,到时获罪的反而是殿下。”“娘子说的有理。”翁公孺已经不觉对皇甫南换了称呼,“咱们在驿馆,等郡王精神恢复了再走,还是?”李灵钧闭上了眼睛。皇甫南说:“既然有人要下毒手,在路上怕也不安全,不如早点动身去无忧城。”李灵钧毫无反应,那意思是默许了。翁公孺便适时地起了身,“我要叫人去备车马,稍后就启程。”回身合上房门时,他又看了一眼榻边的皇甫南,当年蜀王府树上那道精魄似的身影又浮上心头。翁公孺低下头,“小小年纪,智多近妖,是祸非福……”他猛地皱起眉。一行人不敢耽误,等李灵钧稍微能挪动,便急忙地赶路。好在李灵钧年轻,身体底子好,有三四天,也就行动自如了,只有脸色还不怎么好。在马车里坐了起来,他把信纸展开,还在斟酌,皇甫南却主动把笔拿了起来,说:“我替你写吧,是给蜀王府,还是京都?”李灵钧笑起来,把笔从她手里夺过来,说:“别的尚…
皇甫南把煎好的解毒汤药端起来,喂了几勺在李灵钧嘴里。
医官施救得及时,秽物吐了不少,他那死灰般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血气,眉头也渐渐舒展了些。
几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医官诊脉。静了半晌,医官把他的手放回去,说:“幸好郡王警觉,只喝进去一点,也都吐出来了,剩下些微余毒在心肺,慢慢将养吧。不妨事。”
大家都松了口气,医官里去后,榻前只剩翁公孺和皇甫南。见李灵钧挣扎着要起身,皇甫南忙把迎枕垫在他背后,李灵钧抓住了她的手,就没有再松开。他的掌心有冷汗,大概是疼的,或是后怕。
翁公孺揣摩着李灵钧的脸色,已经明白了几分。他叹道:“这些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
李灵钧道:“蜀王府上下近千号人,谁没有几个耳目,谁身边没被安插几个细作?”他那表情很寻常,对这事丝毫也不惊诧。一说话,就牵着喉头的腥甜,他闭上了嘴。
翁公孺道:“要把这事禀报蜀王殿下和陛下吗?”
李灵钧微微摇头。
皇甫南也沉吟道:“下毒的人没有拿获,禀报了殿下,也是徒费口舌,自讨没趣。陛下那里更不能透露了,教子不严,到时获罪的反而是殿下。”
“娘子说的有理。”翁公孺已经不觉对皇甫南换了称呼,“咱们在驿馆,等郡王精神恢复了再走,还是?”
李灵钧闭上了眼睛。
皇甫南说:“既然有人要下毒手,在路上怕也不安全,不如早点动身去无忧城。”
李灵钧毫无反应,那意思是默许了。翁公孺便适时地起了身,“我要叫人去备车马,稍后就启程。”回身合上房门时,他又看了一眼榻边的皇甫南,当年蜀王府树上那道精魄似的身影又浮上心头。翁公孺低下头,“小小年纪,智多近妖,是祸非福……”他猛地皱起眉。
一行人不敢耽误,等李灵钧稍微能挪动,便急忙地赶路。好在李灵钧年轻,身体底子好,有三四天,也就行动自如了,只有脸色还不怎么好。在马车里坐了起来,他把信纸展开,还在斟酌,皇甫南却主动把笔拿了起来,说:“我替你写吧,是给蜀王府,还是京都?”
李灵钧笑起来,把笔从她手里夺过来,说:“别的尚可,这封信,非得我写才行。”垂眸悬腕,他说:“我要亲自写信给皇甫相公,向他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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