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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陈校尉见笑了!”贺拔雍笑道:“这达率德原本是百济大族,王都督击败百济叛军之后,他们跟随扶余丰璋逃到了倭国,后来王都督又打到了倭国,他们走投无路,这才屈膝降服。这次王都督来松州,他们便卷甲趋从,为马前卒了!”
“百济大族,难怪如此彪悍!”陈果策咋舌道,百济高句丽等国与大唐激战数十年,最后大唐虽然将其征服,但对其国中的军事贵族还是颇为看重,纷纷将其迁入国中,编入己方军队听命待用,高仙芝、黑齿常之等人便是其中的翘楚,当时唐人也不以为非。
贺拔雍与陈果策闲聊了几句,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声响,正是鸣镝的声音,这种声音此时只能代表一个意思——那就是敌人出现了。
“快,快披甲上马!”贺拔雍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喝道:“吹号,令各队披甲备战!”
不管唐军有多么的错愕,贺拔雍的命令还是被传递了下去,士兵们从驴车上取下盔甲披上,张弓上弦,准备应战,而同行的七百多百济倭人郎党骑兵的反应最快,转眼之间就已经在阵前列成两行,马蹄践踏着河岸,泥浆四溅,引来一阵咒骂声。
“贺拔校尉,贺拔校尉!”达率德如风一般席卷而来,他的脸上满是惊喜:“是吐蕃人,吐蕃人!”
“我知道是吐蕃人!”贺拔雍急问道:“他们有多少人马?”
“还不清楚,不过我们发现吐蕃人的时候他们正在饮马,河滩上到处都是,至少有千余匹马!”
“饮马?”贺拔雍闻言一愣,旋即就明白了达率德的意思:“你是说吐蕃人根本没有提防?”
“是的,河边水草丰茂,正是放马的好地方!”达率德道:“属下怀疑那些吐蕃人也没有预料到我们会走这条路,他们觉得我们会走老路,想在这里喂饱了马,然后半道截击我军!”
听到这里,贺拔雍与陈果率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狂喜。正如达率德所说,眼下能够解释吐蕃人奇怪表现的唯一可能就是,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改变了道路,唐人是自己走错了,而吐蕃人是故意绕路截击,却不想两边撞到一起来了,而幸运的是唐军先于吐蕃人发现了对手,而且吐蕃人正在河滩地放马,毫无戒备。
“陈校尉,这里的步卒就都交给你了!以为后继!”贺拔雍翻身上马,笑道:“兵贵神速,达率德你为前锋!”
“遵命!”达率德大声道。
唐人的骑兵沿着河岸前进,对胜利的渴望就好像烈火一样灼烧着贺拔雍的胸口,把疲惫一扫而空。他亲自作为锋矢阵的尖锋,其余的人从两翼排开,拥有最好的马,最好的盔甲、武艺最好的人在第一列,而后是第二列,第三列,第四列,两列之间有十步左右的距离。白底红边的大旗在贺拔雍的头顶飘舞,旗面上的朱雀在空中飞舞。战马越跑越快,野草和灌木在马蹄下倒伏,前方的河滩地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成十上百的马匹,受惊的吐蕃人正慌乱的拿起武器,给自己的坐骑上马鞍,有些性急的干脆直接爬上无鞍马,打马向远处逃去,也有一些吐蕃人干脆拿起武器,结阵对抗突然而来的敌人。
“不要急着去追逐逃走的人,不要急着拿战利品!”贺拔雍高声道:“先打败吐蕃人再说,不听军令先去抢马的,一律斩首!”
地面潮湿滑溜,半是烂泥,半是雨水。贺拔雍的马蹄子一滑,搅动烂泥,差一点令他在冲到敌人队伍之前便摔落马鞍,幸亏他的骑术很好,扭动身体维持了平衡。吐蕃人竭力相互靠拢,用密集的队形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贺拔雍弯弓射出两箭,然后举刀高呼道:“万胜!”众人高声应和。锋矢阵形飞射而出,发出钢铁的绵长尖啸,滚滚马蹄与犀利剑刃融汇一体,向敌阵冲去。
达率德放平长枪,枪尖贯穿了盾牌和铁甲,巨大的冲力将其带离地面,枪杆随即折断。他丢下枪杆,用抓住套在手腕上的骨朵,狠狠的砸在下一个对手的头上,脑浆血水横飞,碰撞的冲击令他肩膀麻痹,但他满不在乎,策马前行。
贺拔雍的钢刀将抵抗者的脖子劈断了大半,他侧过身子,避开一支投矛,他隐约听见身后传来的欢呼声。吐蕃人的大旗已经被遗忘在烂泥地上,簇拥它的人要么逃走,要么被砍倒在地。贺拔雍策马撞倒一个投石手,从肩头到腋窝齐齐砍下一个长矛兵的胳膊,随后又在一顶铁盔上狠狠一击,至少是个脑震荡。冲到河边时,他的战马人立起来,达率德紧随其后,身上满是鲜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我们打赢了,贺拔校尉!”达率德大声道。
贺拔雍取下头盔,视野一下子扩展开来,河滩上到处都是四散逃走的吐蕃人和受惊的马匹,唐军骑士们已经散开队形,四处截杀和捕捉俘虏和战马,确实,胜利已经毋庸置疑是自己的了!
“是的,我们打赢了!”贺拔雍严肃的答道,旋即大笑起来:“这一次轮到我们赢了,而且赢得更痛快!”
第536章交换俘虏
松州,都督府。
“什么?贺拔也打赢了?”王文佐惊讶的问道:“我不是下令他撤兵的吗?他没有照办?”
“不,贺拔他没有违背三郎你的命令,他的确撤兵了!”崔弘度脸上满是掩藏不住的笑意:“但世事难料呀!”他笑着将贺拔雍撤兵走错了路,正好错进错出,半道撞到吐蕃人饮马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道:“按照信中所说,我军斩首三百余级,生俘四百余人,马匹一千二百余,甲仗无算!而我方只死伤了三十九人!这仗可赢得比黑齿常之漂亮多了!”
“是呀!”王文佐叹了口气:“黑齿常之虽然赢了,但也死伤了好几百人,的确没有贺拔赢得漂亮。说到底,指挥若定还是比不上洪福齐天呀!”说到这里,他也不禁笑了起来。
“三郎,那这些吐蕃人俘虏你打算怎么处置?是编入军中还是?”崔弘度问道。
“现在还没有决定!”王文佐道:“不过我有考虑和吐蕃边将谈一谈,有可能的话放回去,看看能不能换一些被抓取的羌胡奴隶回来!”
“放回去,换羌胡奴隶回来?”崔弘度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何要这么做,从黑齿常之的信里看,这些吐蕃人可不好对付,放回去是放虎归山,换回来那些羌胡奴隶又有何用?”
“政治,政治,弘度,你现在都是都督府行军长史了,要懂政治呀!”王文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政治?这和政治有啥关系?”崔弘度不解的问道,在中国古代也有“政治”一词,《尚书·毕命》有“道洽政治,泽润生民”;《周礼·地官·遂人》有“掌其政治禁令”。中国古代更多的情况下是将“政”与“治”分开使用。“政”主要指国家的权力、制度、秩序和法令;“治”则主要指管理人民和教化人民,与今天的“政治”一词意思颇有不同。
不难看出,古代中国的“政治”一词更侧重于国家的主体性,而较为忽视社会成员作为客体的活动和关系,而我们今天的“政治”一词在承认国家权力是政治的核心的前提下,还囊括了整个社会成员的相关活动和关系,这也是崔弘度不理解王文佐做法的原因。
“你来松州也有些时日了,关于吐蕃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哪些?”王文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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