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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流年似水（第1页）

接到妹妹的电话时，秦昊已经将他在东北研究所的工作做好交接后辞职了。这么多年的努力说放弃就放弃还是有一丝不舍的，但秦昊告诉自己：人生苦短，能换种活法也是挺好的。更何况跟事业相比，亲情有时会更重要，因为错过了就再也追不回来。

临上火车前，他发了条信息给萧晓，告诉她下午五点半会到达西安，问她有没有空见一面。信息发出后，秦昊愣了一下，他忽然发现在这个□□和微信大行其道的今天，自己和萧晓还一直保留着发短信的习惯，连电话都少用，好像这样无声的交流就为自己的惜字如金找到了理由。

不是节假日，车上客流量不多，秦昊闭上眼睛，难得有闲情梳理了下这么多年来自己对萧晓的感情。无疑，在当时理科生为主的圈子里，像萧晓这样相貌好、家世好，更难的的是脾气也好的女孩很受欢迎，两人因辩论赛而认识，其后也不时会有交集，钟禹知道存在于彼此间的好感，但从来没有奢望太多。直到四年前，妹妹狼狈地赶到西安投奔自己，迷路兼身心俱疲时恰好遇见了萧；而自己恰好和同学去了东北面试兼考察工作环境。为了打消桑桑的顾虑，萧晓善意地谎称自己是“秦昊的女友”，将桑桑带到她们宿舍暂时安顿下来，并电话告知他“不用担心，有我在。”没想到这一善意之举，萧晓便将自己牵扯进了秦家的麻烦中。秦昊至今也没完全明白是怎样的侠义与孤勇，让这样一个正当好年华的女孩子将自己的幸福交给了自己。

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可真够浑的，当初去东北找工作时不知道会和萧晓牵扯在一起，还可以不考虑对方的感受；后来两人领了证，成了合法的夫妻，却还各自过着单身生活——总认为牵扯少一点就会对萧晓伤害少一点，可以随时还她自由身，就算自己欠她一辈子也不能害她一辈子。

四年前，自己名义上的岳父岳母被女儿瞒天过海的大逆不道差点给气昏了过去。所以，在自己的老家清江，大家都知道老秦家儿子出息，在外地读研读博，娶了个漂亮能干的媳妇，生了个聪明可爱的孙女；但在萧晓家里，这桩婚姻如儿戏，从来不被承认，用萧母的话来讲便是“你有哪一点配得上我家晓晓？”

秦昊倒没有真的认为自己就“配不上”萧晓，只是那样仓促间的决定究竟是义气成分重些还是感情因素多些？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所以对萧晓的感情便“敬”大于“爱”，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渐渐有些“相敬如冰”。

秦昊到西安时天还没黑，这座他求学过的城市依然亲切，他转了两路公交车到了萧晓住的小区。一路上他发了两个信息、打了三四个电话，萧晓都没接，看来只能吃闭门羹了。秦昊苦笑了下，等有一天急着联系萧晓时才发现她已经不是那个站在原地等自己的女孩，她早已拥有了自己展翅飞翔的天地。

钟禹决定去物业门房坐着等待萧晓回来，他感觉自己最近固执起来骨子里也有一股自虐情结。

萧晓并不知道钟禹来到了西安，最近研究到了收尾阶段，越是大功告成越是马虎不得。直到窗外天已擦黑，萧晓才惊觉时间的流逝，今天的工作很顺利，还剩下几组数据记录和对比。她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将手头工作暂停，“大刘，你发扬风格留守一下，其他人跟我先去祭一下‘五脏庙’。”

“没问题。”大刘打了个“OK”手势，“一份牛羊肉泡馍就行。”

“几点了？”萧晓取过自己的外套，掏出手机看了眼、顿时停下了脚步，她快速翻看了自己的短信和通话记录，这才对门口等着她的众人说：“你们去吃吧，回来我报销。”说完又转首对老成持重的大刘叮嘱：“大刘，你帮我盯会，家里有点事，我去去就来。”

大刘应承了下来，虽然对萧晓在西安“孤家寡人”的家里能有什么事好奇的要死。

本来十几分钟的步行路程，萧晓硬是打了回的，在车上她回复了秦昊，得知对方还在小区没走时才长长舒了口气。萧晓走下出租车，看到秦昊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从门房出来迎她，萧晓忽然觉得鼻子发酸、眼泪夺眶而出……

秦昊看着几步外悲喜交集的萧晓，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他强笑着走上前去：“今晚投奔你来了！”

萧晓调整好情绪，上前接过行李箱，“这次住几天？”

秦昊对上萧晓的目光，有些羞愧：“估计明天就得回去，爸还得住院治疗，桑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哦。”萧晓按下电梯，说不失望是假的。

“还有，我辞职了，目前家里需要我。”秦昊小心翼翼地说，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未为萧晓做过什么，一直是她在付出，辞职这么大的事也只是来知会一声，的确挺不像话的。“回去前想来看看你……”他轻声补充了句。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十五层。

萧晓掏出钥匙打开门，放下行李后拿出久已不用的男拖给秦昊换上，“回去也好，等我手头项目忙完了，就把年假集中起来休一休。”说完不待秦昊反应，便向厨房走去“下面给你吃好不好？我这平时不做饭，只能将就点了。”

坐了半天车，秦昊也不想出去。他走进厨房帮忙，萧晓从冰箱取出鸡蛋、挂面，可惜没有素菜，只有昨天买回来做水果吃的小黄瓜还有几根，她让秦昊将剩下的切成片；秦昊发现过年时父亲给的香肠还没动，他打开包装，拿出两根切成斜片。“我来吧，油烟重，你去等会，马上好。”秦昊开了油烟机，将香肠在锅中翻炒至卷边后加入黄瓜片略炒几下出锅；放水煮熟面条后他将打散的蛋液缓缓浇在面条上。“要是来点葱花或者香菜就漂亮了。”秦昊一边调味一边意犹未尽地说。

萧晓倚在门口看着秦昊难得的居家的一面，笑而不语。

“大功告成，请吧！”秦昊傲娇地将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两碗面条端上餐桌。金黄如丝的鸡蛋、翠绿爽口的小黄瓜、还有香味扑鼻的片片香肠，使得一碗普通的面条具有了丰富的含义。

萧晓真心赞了句“卖相不错！”两人相视而笑，埋头开吃。

饭后萧晓还得赶回研究所完成剩下的工作，秦昊端起碗筷向厨房走去，“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待会儿我去接你？”

“哦，不用了。说不好什么时候结束。你先睡吧，不用等我。”萧晓拒绝了他的好意，耳朵微微发烫。

等到萧晓再次回到家时，已经十点钟了。她放轻脚步，唯恐打扰秦昊休息；却意外地听见浴室传来了淋浴的声音，“还没睡？”萧晓有些意外，干脆打开客厅的灯，放下手袋、外套，换上拖鞋。忽然，她感觉家里明显有了变化：先前如主人一般不拘小节的客厅焕然一新，地明显拖过了，零食、杂志、抱枕也都各归其位，最特别的是茶几上一捧翠绿的小雏菊正静静地盛开在玻璃器皿里；转首向敞开式厨房望去，擦洗过的灶具光洁如新，几支金盏菊衬着绿叶在这氤氲着温暖的夜里轻轻摇曳。浴室透出灯光，水声渐渐低了下去……

似水流年，几多孤寂犹疑之日夜不复追忆！

流年似水，惟愿岁月静好，觅一人不言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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