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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市长一个人面对第三次清醒过来的老师,比预计的提前了三个小时,特护病房里只有他们师徒,没了唐林。
女市长耐心的小心的给老师擦汗,姬焕雪的脸色不好,或者说很差,似乎这次苏醒耗尽了多有气力,说话的声音微弱,需要侧身低头过去才能听得清。
“你都知道了。”她叹息一声,但并无意外之感。
“我若说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你相信了?”然后竟然主动认输。
女市长就像没听见一样,脸上带着欣慰的表情,答非所问,“老师,肖老说这次醒来你就不会再陷入昏迷了,鬼门关,已经过了。”
她百感交集,这话双重含义,姬焕雪自然听的明白,“好吧,以后,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去做,只是我还活着……你们便不能结婚。”
女市长很清楚老师在说什么,也很清楚老师做了什么,她的世界已经发生了颠覆,但她依然稳得住,似乎对待老师并无不同,“老师,其实自从你发病到现在,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承担和处理,我什么都没做成。”
“我找他,我比他大七岁,可一直是他在照顾我。”
“老师是老师,未婚夫是未婚夫,我分得清却分不开,我的年纪其实一直都是个问题,不论仕途还是婚姻,因为如果四十岁之前不给他生个孩子,那么就不会再生了。”
“老师,其实我喜欢这样安静的与你聊天,因为躺在病床上的你不再强势,也不再天下无敌一切尽在掌握。”
姬焕雪眼里开始有光,她知道自己并没看错,黄莺天生就是做大事的材料,很快就会升迁九京城的,那时候两人就会自然分开,因为唐林不能再在九京城任职,这是军方和地方早有的统一意见。
女市长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离不开唐林也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背叛老师背叛师门,她不擅长以德报怨,从来都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但此时面对一位八十多岁躺卧病床的老人,她唯有如此。
她必须平息这一切,必须接受这一切,老师从不单纯,也不慈祥,手段独揽,背后掌握着巨大的隐形权力,这不正常也不该有。
可这也是华夏的传统,不可能彻底改变扭转,只能一点点去适应去剔除,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所以才有唐林的代号001,苏雨的代号002,她真的希望唐林快些做事,快些带给官场之上的本质变化。
他是个试验品,又是政治清明的一种伟大尝试。
老师知道意味着什么,因为唐林很可能成为他们这些人最终的掘墓人,所以老师不得不出手,不得不反抗,不得不提前发动致命攻击。
但她早知道会失败,为什么还要做?
因为她要让自己的衣钵传人看清自己复杂且丑陋自私的真面目,如果真的有掘墓人,那么她希望是黄莹而不是一个外人。
半小时后姬焕雪重新睡着,这次是体力不支入睡,不再陷入昏迷,清醒的半个小时足以证明病痛对她的大脑和神经系统影响有限,这是最大的事情,也是最幸运的事情。
可老不死的却愁眉不展,一方面火针治疗势在必行,一方面治好了姬焕雪他的小老弟就要倒霉了,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是他看人一向其准。
所以决定把黄莹叫到自己狭窄的办公室里谈谈,女市长大概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不说话,安静的坐在那等着。
老不死的递过来一个洗好的青苹果,“吃吧,闺女,没毒。”
这是他的习惯,开玩笑的时候,会给人吃食,再加一句没毒,女市长直接吃,像个孩子,苹果很好吃,甜脆香,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么好吃的青苹果,忍不住问,“肖老,苹果还有吗,我想再要点。”
老不死的面露得意之色,“老子一生救人无数,总有那么几个念好,这苹果是终南山中一个一百岁的老道士种的,只有一棵树,每年最多结几百个苹果,他会把其中的一半小心翼翼的摘下来打好包装,亲自背下山,用快递邮寄给我。”
女市长笑了,“如此说吃了能长生不老?”
老不死的也笑,“他没说,但是吃了至少心情能好,就像你,能笑出来了。苹果我还有不少,但是你只能吃这一个,剩下的想吃,去找那混小子要,我每年收到一半都会立刻分一半给他……难道这混小子从没给你吃过?”
女市长这才恍然大悟,“他大概……又分了两份,一份给我一份给妹妹,怪不得我吃起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老不死大笑,“那就对了,这混小子艳福不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反正有时候老子也羡慕他,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喜欢也就罢了,偏偏还有那么懂事的妹妹,真的是,老天很不公平,老子已经嫉妒了……但你那个老师从来不是什么好人,闺女你不同,你确定要跟她走一样的路吗?”
女市长知道老爷子终于说到正题,“同路也不同路,后人就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前行,老师是老师,我是我,我永远也成为不了老师。”
女市长的话讲的有点绕,但说的足够明白,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老不死的抬手捋着自己并不长的胡子,眯起眼睛,“那你就马上给那混小子生个孩子,过了今年我也退休了,彻底退了,天王老子来了也留不住,然后我给你们看孩子,我……可会看孩子了。”
女市长清楚这是老爷子自己的意思,绝非唐林背后怂恿,她十分能理解和接受,但是想起刚才老师的决绝,以命相抵,她只能低下头,默不作声。
老不死的有些不悦,“怎么,嘴里说着爱,却生个孩子都不肯吗,生孩子会耽误你们升官发财是吗?”
女市长抬起头,“肖老,三年之内,我会努力,但不保证。”
老不死的皱起眉头,像是不能释怀,良久,转过身去,又拿出一个没洗的青苹果,“算了,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再给你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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