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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方略（第1页）

在简阳他们一行人抵达氮肥厂之际，何主任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至少响了十次。其中，有六次是老周打来的。当他们快要到达目的地时，何主任又接到了老周的电话。通话结束后，何主任无奈地对简阳说：“今天我这个老书记不知怎么了，非要我们不去厂办公大楼，而是直接去氮肥厂前面的一家饭馆，说要请我们吃饭。我试着推辞了一下，但老头子竟然生气了，说他天天可以和别人吃饭，怎么到他这里就不行呢？简书记，你说怎么办？”简阳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就去吧！等会儿你找个机会把账结了，钱从我工资里直接扣。”何主任嘴角微微抽动，但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告诉老李该怎么走。当他们的车离饭店还有一段距离时，就看到老周站在门口，不住地向这边张望。车刚停稳，老周便迅速跑到车后门，为简阳打开车门。他的热情让简阳有些不好意思，简阳赶紧下车，生怕老周学别人用手帮他扶车门，那可就真的尴尬了。当车辆稳稳停在饭店门前，简阳迅速下车，带着满面笑容，主动伸出手去与老周握手，以避免任何可能的尴尬。然而，老周的动作让简阳始料未及。只见老周先是在衣服上仔细擦了擦手，然后热情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简阳的手，嘴里不断重复着：“欢迎简书记，欢迎简书记！”这一幕让何主任也感到困惑，因为这完全不像老周的风格。即便是面对市领导，老周也从未表现出如此热情近乎巴结的态度。何主任见状，赶紧上前解围，说道：“周书记，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先进去吧！”老周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说：“瞧我这记性，简书记，请进。”随即，他快步走到前面，热情地引导简阳等人进入饭店。简阳心中虽有疑惑，但并未过多在意。自与老周第一次打交道以来，他就深信老周的为人。今天老周的反常行为，定是有什么喜事，而且这件喜事很可能与简阳和氮肥厂有关。想到这里，简阳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答案，只待老周揭晓谜底。待众人在酒桌旁落座，简阳环顾四周，见房间里只有他们几人，心中的猜测愈发笃定。老周安排大家坐好后，并未立刻入座，而是忙前忙后地催促服务员上菜，又拿出一包大红鹰香烟，热情地分发给简阳等人，并招呼他们喝茶。简阳则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接烟、喝茶，既不矫揉造作，也不傲慢无礼。待一切安排妥当，老周让服务员为每人斟满第一杯酒，随后示意服务员离开。老周站起身，端起酒杯，目光诚挚地说道：“今天简书记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到氮肥厂与我们共饮，我既感到无比荣幸，又深感惭愧。这第一杯酒，我要敬简书记，作为昨日的谢罪酒。昨天的事，我深感抱歉，我先干为敬。”说完，老周毫不犹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简阳也不多言，只是微微抬头，同样将酒一饮而尽。老周随即为简阳添满酒，再次端起酒杯，语气坚定地说：“这第二杯酒，我同样敬简书记。关于氮肥厂的兴衰，我们暂且不谈。我想说的是，尽管我们曾在困境中跌倒，但我们有信心在原地重新站起来，因为我们并未全军覆没。现在，我只希望简书记能帮我许个愿：县里欠我们的三百万，还能不能还？何时能还？”老周双眼炯炯有神，紧紧注视着简阳。简阳心中迅速盘算了一下，然后沉稳地说道：“周书记，如果这笔钱确实是县里欠下的，我保证会一分不少地还给氮肥厂。至于还款时间，那要看这笔钱的用途。如果是为了给氮肥厂的几千名职工谋发展，我承诺明年四月前一定将款项打入氮肥厂账户。”老周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痛快！简书记，你许的愿我老周心满意足了，干了！”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又将酒杯斟满。何主任正欲起身说话，老周目光一凛，瞪了何主任一眼，让他不由自主地犹豫了一下。接着，老周再次举起酒杯，慷慨激昂地说：“第三杯酒，是我代表氮肥厂向简书记敬的请战酒。我先干了！”说完，他一饮而尽，然后大声喊道：“进来！”一位身材瘦高、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中年人应声而入，手中还拿着一卷a2大小的白纸。老周指着这位中年人对简阳说：“这是我们原氮肥厂的总工程师于建国，现在由他向简书记做具体汇报。”简阳望着于总工，语气平和地说：“于总工，您辛苦了！”于总工深深地看了简阳一眼，没有言语，转身用自己带来的图钉将图纸固定在包厢墙壁上。图纸的标题栏上赫然写着“腐殖酸肥料制作与使用技术”。于总工指着图纸，开始介绍：“先简单介绍一下什么是腐殖酸。腐殖酸是一种天然有机质，它是亿万年前远古时期森林、草原、沼泽等地的动植物遗骸，经过地壳变迁和植物微生物的分解，以及一系列转化积累而成的天然有机化合物。它是氮肥的缓释剂、磷肥的增效剂、钾肥的增肥剂，还具有保水、保肥、促进土壤团粒结构的作用，可用于改良板结地、盐碱地，以及进行沙漠化治理。”，！腐殖酸的主要原料包括褐煤、风化煤和泥炭等采煤废弃物，这些原料成本低廉，生产工艺也相对简单。腐殖酸肥料的功效主要取决于原材料中有机质的含量。2002年，在距离我们400公里的贵州某县，发现了储量巨大的煤炭资源。在开采过程中，意外发现了非常适合生产腐殖酸肥料的泥炭和风化煤，其有机质含量高达68。腐殖酸肥料的生产工艺包括粉碎、活化等步骤……听着于总工的详细介绍，简阳的兴致越来越高。于总工刚一讲完，简阳便站起身来，亲自将于总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随后，他回头对何主任说：“再叫服务员上几个菜，要四菜一汤。我们得好好犒劳一下我们的大功臣，他可是救活了8000人啊！”老周在一旁也乐呵呵地说：“应该的，应该的。于总工是贵州人，厂子停产后来到老家，发现那里风化煤和泥炭资源非常丰富。他一个人查阅资料、化验矿石，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原材料。第一功臣非他莫属。”此时的于总工却显得有些腼腆，局促不安地在大腿上不停地搓着手。待服务员拿来新的碗筷，简阳亲手为于总工倒上酒，然后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来，同志们，让我们为你们壮行！”酒过三巡，简阳问道：“腐殖酸肥料生产在技术上还有什么难关吗？”于总工沉稳地说道：“技术上没有难题，只是国家对腐殖酸肥料生产的要求非常严格，我们需要先报批。”简阳点头道：“那老周，你明天就去县财政上先支点钱。对了，腐殖酸肥料的市场前景如何？我们不能只局限于古川县。”老周回答道：“我调查过，目前腐殖酸肥料作为一种新型肥料，在全国的应用和推广主要集中在东北和中原地区，长江以南和西南地区还存在大量空白市场。”简阳赞许地说：“那这可是一个发展的大好机会。腐殖酸肥料不仅对古川县，对整个西南地区乃至未来蔬菜大棚、果园种植的发展都将大有裨益。它可以改良土壤，充分降解和利用化肥，保水保肥。对于我们这个水资源匮乏的农业大国来说，意义非凡。同时，它对改良板结地与盐碱地、沙漠化治理也具有积极作用。上午我还在为青崖退耕还林的事发愁，现在看到了希望，真是令人振奋。来，我们再喝一杯。”简阳再次举杯。放下酒杯，简阳对老周和于总工说：“目前有三项工作需要立即开展。一是抓紧设备、人力、原材料及相关配套措施的准备，我们要尽快做出样品。二是生产报批等手续的办理，老周你亲自负责，遇到困难就找何主任协调。三是成立古川县腐殖酸化工有限公司，让企业从财政和行政上独立出去，避免重蹈覆辙。”老周和于总工纷纷点头。没有又说：“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意见，还有待完善。你们先讨论研究一下，但时间紧迫，一定要抓紧。”正当大家热烈讨论时，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推开，一个女孩子出现在门口，调侃道：“呦，都在这儿呢？我说怎么整个县城找不到我们的县委书记，原来在这里喝着革命小酒呢！要不要我给你们唱点革命小曲呀？”简阳一看是天雅服装城的许艳，正想打招呼，却听老周说：“许艳，你胡闹什么？我们这是在谈工作。”许艳靠在门框上，带着一丝讽刺说：“哈，哪个当官的坐在酒桌上不说是在谈工作啊？难不成他说是为了喝酒？什么样的工作非要在酒桌上谈啊？如果工作都要到酒桌上谈，那干脆在办公室摆张酒桌得了，还买什么办公桌呀！”“你……”老周脖子一下涨得通红，简阳赶紧将他按住。他转身问许艳：“许小姐，你有什么事吗？”“我非要有什么事才可以来啊？我正好路过不可以啊？”许艳挑衅地望着简阳。心里微微有些恼怒的简阳语气平静却言辞犀利地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许小姐你可以进来和我们随便吃点东西，这是我的邀请。你也可以继续站在门口或转身离开，那是你的权利。不过，如果你要走的话，麻烦你把门带上。”“你！”许艳被气到了，她一把拉过门外的一个人：“你可以请我吃饭，可以请她吃饭，你可以请全县百姓吃饭吗？这个小姑娘在县委整整等了你一晚上，你知道吗？”“啊！”简阳和在座的几个人都惊讶地望着门口的小姑娘。小姑娘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外面套着一件又小又短的外套，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书包。她浑身颤抖着站在门口，低着头，一言不发。“许艳，快把她带进来。”尽管简阳心中充满疑惑，但看到小姑娘冻得难受，他还是急忙邀请她们进屋。何主任也迅速走过去，轻轻关上门，并倒了杯热茶递给许艳和小姑娘。等小姑娘捧着茶杯稍作休息，气色稍微好转后，简阳对老李说：“李师傅，你快去车上拿件衣服来。”，！许艳的声音柔和了一些：“不用了，我卖衣服的，还用你去买？我带了。”她从手中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轻轻地披在小姑娘的身上。小姑娘微微挣扎，似乎不愿穿上。许艳将双手放在小姑娘的肩膀上，不让羽绒服滑落，轻声说：“我的小姑奶奶，你眼前这位就是你要找的县委书记。”简阳将椅子搬到小姑娘身边，语气温和地说：“小姑娘，我就是简阳。你是来找我的吗？”听到简阳说话，小姑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她打开怀里的书包，从一本笔记本里拿出三百块钱，递给简阳，小声说：“我爷爷说您是个好人，他让我把这三百块钱还给您。”“你爷爷？三百块钱？还给我？”简阳有些困惑。小姑娘认真地看着简阳，说：“嗯，我爷爷特意带我看了电视上的讲话。我在县委的任命通知书上看到了您的照片和简历。”简阳沉思片刻后问道：“你爷爷叫什么名字？他住在哪里？”小姑娘轻声回答：“我爷爷叫王国柱，是清水集人。爷爷只告诉我，你是个好人，还叮嘱我要和你一样，做个好人。”简阳恍然大悟，他站起身，对何主任说：“你去给小姑娘叫份饭菜进来。”然后又转向许艳，问道：“你这衣服多少钱？”许艳惊讶地叫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那天你抢先做好事了，今天可轮不到你！”简阳将手中的钱递给许艳，见她不接，便放在她面前的桌上。他轻轻拉了拉披在小姑娘身上的羽绒服衣领，温柔地对她说：“这件衣服叔叔买了送给你，好不好？你要好好读书，像你爷爷说的那样，做个好人，做个有用的好人！”小姑娘凝视着简阳的眼睛，原本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她顺从地点了点头，将书包轻轻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穿上羽绒服。她抚摸着衣服的袖子和口袋，眼中流露出喜悦和珍惜。一旁的许艳愣住了，嘴里喃喃自语：“怪了，奇怪了，一样的衣服，怎么我送就没有人要？”：（）赤色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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