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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1页）

&esp;&esp;……知道就知道！

&esp;&esp;她气鼓鼓地想着，那狗官既做了这事，就不要怕人说！他们一起不要脸好了！

&esp;&esp;江蓠重新戴上皮面具，换了件中衣，穿着大绵裤，外面还是裹着羊皮袍和帽子。她扮起男人来得心应手，举止有模有样，看起来就是个刚变声的少年，丝毫不怕被人揭穿，待夜幕降临，便独自走出驿馆，迳直去了南城门。

&esp;&esp;禾陵驿的魁星楼建了百年，专供路过的学子祈福。还不到每年考试的月份，楼外冷冷清清，只有个卖香火的老人守着摊子打盹儿。江蓠花十文钱买了香烛，在白石台基下抬眼望去，这栋小楼虽比不得国子监里的魁阁那么金碧辉煌，却也建得精致，朱红的隔扇窗雕着骏马，屋脊凤吻镶花，三层飞檐覆着琉璃瓦，檐角的铃铛在晚风中叮叮当当响，甚是清脆悦耳。

&esp;&esp;最后一抹暮云在西边淡去红痕，三盏高烛照亮了阁中的魁斗星君像，一手握朱笔，一手持墨斗，右脚金鸡独立踩着鳌头，和各地的造像一般无二。供奉台上的香烛是刚点的，她借了火，把自己的摆在旁边，捐了一片金叶子，在蒲团上跪下许愿。

&esp;&esp;五体投地拜了三拜，忽有一缕穿堂风从前方吹来，江蓠拨去额前的发丝，听见塑像后隐有人语。

&esp;&esp;魁星阁南面供的是魁斗星君，北面则是文昌帝君，两位神仙隔着一块木板背靠背挨着。她不由起了好奇心，这寒冬腊月的，上京城赶考也太早了，是哪位虔诚的学子来此参拜？

&esp;&esp;她竖起一双耳朵，听那人低语道：“……赴春闱……中进士……光耀门楣……”

&esp;&esp;纵然只是模糊的几个音，这熟悉的声音仍叫江蓠头皮一炸，几乎要从蒲团上跳起来。

&esp;&esp;这……

&esp;&esp;不会吧……

&esp;&esp;她心中巨震，一时间竟生出逃之夭夭的念头，望着面目狰狞的魁斗星君，感觉上天在耍她玩儿，西北这么大，怎么偏偏在这个旮旯角遇上了？！

&esp;&esp;会不会是听错了？

&esp;&esp;他说“光耀门楣”，像是替家里的后辈祈愿。

&esp;&esp;江蓠又不确定起来，要是认错人就尴尬了，但就算是那狗官，她也万万不能主动上去，否则显得自己心虚，赶过来求他原谅一般。

&esp;&esp;她深吸一口气，转了转眼珠，想出个投石问路的计策，双手合十，大着嗓门道：“魁星在上，我夫君在外花天酒地，过年也不曾回家，想是背着小女纳了。

&esp;&esp;必须砍得蟾宫桂，始信人间玉斧长。

&esp;&esp;他愿做她的玉斧，可她不要他了。

&esp;&esp;楚青崖颓然捂住脸，离开京城十几天，他一个人骑马望着无垠的雪原，总是想起暖阁里的红烛帐。

&esp;&esp;算什么？

&esp;&esp;这四个多月，他算什么？

&esp;&esp;无法平息的愤怒似岩浆从心底喷涌而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他猛地回头，指着她重重道：

&esp;&esp;“你——”

&esp;&esp;月光如雪，照在她揭去阻隔的脸上，那双黑眼睛里全是委屈，落着星辉，闪着水光，晶亮晶亮，睫毛一眨，两行热泪就滑出来，滴到毛绒绒的风领里。

&esp;&esp;真的是她！

&esp;&esp;他逃到天涯海角，这么大的一片地方，竟又碰上她，她难道长了翅膀，从京城飞了过来不成？

&esp;&esp;当见到她真面目的那一刻，楚青崖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喉咙发哽，眼眶也和她一样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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