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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麟等人在黄潜善的县衙客房里一住就五六天,直到头天夜里马灵派人来过一次,然后杨麟决定不再等下去了。
虽说现在李恪非尸身被火化,再不怕时间耽搁太久引起过度腐坏,但那李家祠堂的乡人们一定在等着李恪非的灵柩回乡。如此继续下去,误了入土吉时不说,光杨麟这个弟子办事不力的风评,也够他受的了。
第二天一早,杨麟走出房门,正打算去找黄潜善问个清楚,这黄潜善却自己找了过来:“杨公子,等了多日,实在抱歉。本县已请示过程知府,州府衙门也弄清了案情事实,郓州上下对杨公子及过世李大人的遭遇深感悲愤,也对黄某疏于职守进行了严厉斥责。黄某保证以后一定大力整饬治安,还地方一片安宁。”
杨麟就静静听完黄潜善冠冕堂皇的官腔,鄙夷的瞅了一眼这个大众脸的县令:“黄知县,草民在您的地盘上被山贼围杀,身边上下死了二十几人,马车一架,良马三匹。还有,那紫竹山庄也是我杨家的庄子,庄子被毁,财物损失数万贯,粮食十万斤。更重要的是,我老师一代名士,落得个尸骨不全。你一个疏于职守,就想抹平?我看您年纪不大,提前得了老年痴呆啦?”
黄潜善心里一顿:哼,杨家子果然不好糊弄,蔡相已明确表态,暂时要低调,杨麟跟官家的关系还是很好的。等他处理了西北的事,再说其他的不迟。
“那杨公子是意思是?”
“黄县令,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事是出在你的管辖范围,当然你要付全责。”
“杨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您有什么吩咐,黄某一定尽力满足。”
“黄县令,那杨某就不客气了。容儿,把账本拿给黄县令瞧瞧。”
屋里王婉容听到杨麟吩咐,只把昨夜里杨麟写的赔偿清单拿出去给黄潜善看。黄潜善接过的账本上记道:精致马车一架,三千贯;良马三匹,每匹八千贯;紫竹山庄房舍,五万贯;金银财物合计六万贯,粮食合计损失两万贯;庄客死亡十一人,抚恤赔偿每人一万贯,家丁死亡七人,抚恤赔偿每人一万贯,庄主夫妇四万贯;高级金丝楠木棺木一口,两万贯;已故老师尸身被毁,无法用金钱衡量,需黄潜善戴孝磕头赔礼。
黄潜善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这杨麟是做生意着了魔啦?这上下赔偿就近四十万贯,就算把我县衙府库搬空,也拿不出这么些钱来。还让我给李恪非戴孝、磕头,真是欺人太甚。
“杨公子,你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你就是把我鄄城县衙拆了,也找不到这么些钱财啊。”
“黄县令,俗话说‘三年清知县,百万雪花银’,您可别跟杨某哭穷哦。”
“公子何必这般逼迫,本县拿不出来。”
“黄潜善,杨麟给你面子,叫你声知县,若是不给你面子,就凭在你的治下毁坏我老师尸身一条,你觉得你会得罪多少人?此次死伤人命过百,你猜我要是让官家彻查,不知道你的蔡相还能不能保住你的前途?”
马灵送来消息里说,黄潜善出自蔡京门下,这次出事后,黄潜善还专门派人请示了蔡京。所以,杨麟才这么不客气的要求巨额赔偿。蔡京嘛,有钱,区区四十万,不会让他肉痛的。
“杨麟,你。”
“大胆,敢直呼我家少主名讳,信不信縻某现在就活剐了你。”站在廊下护卫的縻貹听黄潜善语气有变,把他的斧子往地上一杵,“砰”的一声直把地面砖砸了个稀碎。
“啊!”黄潜善听到縻貹的吼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差点没吓出翔来。
“縻貹,不许无礼,人家大小也是朝廷命官,一切自有法度可依。你打杀黄县令,那是违法的,万一被判个刺配或者充军,那谁送我去章丘啊?”
黄潜善听得明白,这一对主仆完全没把他当回事。这钱,不给是不行了,可这次把我掏干净了,蔡相下次生辰,我上哪里找这么些贺礼呢。
王婉容跟朱琏在一旁看着杨麟跟縻貹“演双簧”,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就这样,黄潜善忍痛兑换了四十万贯交子给杨麟,又在县衙搭了灵台,黄潜善戴孝守了两日,杨麟这才领着众人出了县衙,带着李恪非的骨灰盒,继续往章丘而去。
马灵给杨麟送的消息里,除了黄氏兄弟是蔡京门下外,还带来了北面杨邦乂的消息。杨麟知道父亲已经攻下偏关,已经前往宁武,只是目前军力紧缺,又无援兵,估摸着,这秘密武器是要用上了。
郑天寿那夜亲眼目睹杨麟奋起杀人,后来虽然带着几个喽啰逃走了,但是后来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次次都被杨麟举起的大刀吓醒。如今刘唐已死,他不仅失去上梁山的领路人,还失去了多年搭档燕顺,喽啰小弟更是折损殆尽。郑天寿也想过冒险去找晁盖,让他去找杨麟报仇,但又怕孙安说的“与王首领相熟”,若梁山上是王伦做主,自己不是自投罗网?犹豫再三,郑天寿认为此时上梁山不妥,又不敢再待在京畿、山东一带,遂向南往江淮流窜。
而晁盖也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鄄城出了这么大是事,怎么可能藏得住?晁盖以为好兄弟刘唐报仇为名,请“大哥”王伦发兵,定要攻入鄄城,擒杀杨麟、黄潜善。王伦以为,杨家势大,又有自卫反抗之名,如今晁盖还想带人明目张胆攻取州县,哪肯相从,晁盖因此恨王伦更甚。
宁武关下杨邦乂又观察了几日,那关口雄伟不下偏关,忽突兀思重伤,更无出关决战的可能。为防对峙久了,军无战心,杨邦乂不得已,只有把儿子研究出来的秘密武器搬上战场。
杨麟一再叮嘱,秘密武器一定秘密处置,杨邦乂叫来牛皋:“伯远,你弟杨麟先前秘密研制了炸药,你还记得吧?”
“岳父,这等事情,怎么会忘记。”
“如今我们在宁武关下对峙多日,辽人闭门不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为父在想,是动用炸药的时候了。”
“岳父,麟哥儿说过,炸药之事极为秘密,不能为外人所知。这次任务,就让孩儿亲自来吧。”
“哎,只怪我小心大意,受了重伤,这次任务你却去不得。王显和去了北面,你七叔守在偏关,我又行动不便,后面的作战,还需你来领军,怎么能分得开身呢。”
“那岳父的意思是?”
“我们要从这账下众将官里找出绝对安全可靠的人,让他来执行这个艰巨的任务。”
“岳父可有人选?”
“林冲、史文恭、鲁智深、罗延庆、王寅。”
“岳父,此五人里,岳父对林冲有拙拔之恩,对史文恭有救命之恩,只是相处时日不长,不了解他们的心性;鲁智深虽然可靠,但却做不了这般精细的活计;罗延庆只比麟哥儿大六岁,还太年轻;王寅吗,孩儿就没有岳父了解得多了。”
“为父以为,王寅却是这次行动的最佳人选。”杨邦乂认为,王寅新到军中,相熟亲密的人少,消息散播的可信度最小;王寅被判戍边,那是一辈子很难翻身的“工作”,杨邦乂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再没良心的人也多少有心感恩之心;王寅祖上曾与杨家是姻亲,杨邦乂与王寅还保有天生的亲切感;花石纲事件,王寅大义无畏,是个有担当的汉子;王寅又本身勇猛善战,颇有谋略。所以,杨邦乂才心属王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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