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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有。”怎么还不信呢?
“那至少,你觉着我这人挺蠢的?”缪骞追加:“哎我们这是学术性谈讨,聊天儿,我拿我毕业证发誓我不是个打小报告儿的人,我绝不跟我哥说。你直言不讳!”
都说到这份上了,柳亚东耸眉,也就不否认了。
“哎真觉得我蠢啊?”缪骞乐,“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我还以为我挺酷的呢!”
柳亚东也坐下,硌着砂石,小腿悬空,晃荡晃荡,“也不能说蠢吧,觉得你......挺单纯的,跟我以前见过的人都不像。”
“这词儿用的。”缪骞挑眉,“明明没我岁数大,说话比我还老牌牌呢。”
柳亚东笑,“我一直是这个德性,讨人厌。”
“所以,你觉得我想表达的东西都是虚假的么?我没觉得你讨厌,你有魅力,我大学女同学好多都喜欢你这款的。”
“基本上是。”
“可我不觉得假呀。”
“你也不是我,你不觉得也很正常。”
“你不迷茫绝望么?”
“偶尔一词两次。”柳亚东歪头,“你的词又大又宽泛,我就是个小蚂蚁,用不上。”
“你心里,也不渴望上正常的高中?过正常的人生?”
“什么叫正常?”他真的不知道。
缪骞以为是反问,“但——”
“就像你觉得每个要饭的都会为饭盆里的一个钢蹦感激流泪,你觉得当鸡的都有背负,你给我一个你的假设,让我照着你的假设去演。”你只是想做个先知,或救世主。
缪骞话停滞在嘴边。他过会儿才问:“那怎么才能表现出真实的你?真实的,你这样的人?”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真实什么样儿。”柳亚东摸鼻梁,“瞎混呗。”
缪骞耸眉,“你的手?”
“啊?哦,小伤。”挓挲着四指,低头瞄了眼。
“断啦?小伤?!”缪骞瞪眼,蹲着朝前进,“我、我去!”
柳亚东觉得“我去”这口癖文得没价值,去你妈就去你妈,我去算个屁啊。他也不藏着,既不以为耻更不以为荣,任他惊奇地看。
缪骞怔怔的,问题设得很宏阔:“所以,你也都不觉得命运对你不公平么?”
柳亚东乐了,说:“你真有意思,谁有功夫老想命运?活着就行。”
“们?还谁?”他机敏地问。
柳亚东瞥他,“你想干嘛?”
“探讨宇宙之宏大和生命之顽强呗。”
于是缪骞一早来敲门时,柳亚东兰舟正忙到要紧处,滚到了地上都没管。
邵锦泉为缪骞提供了一个新的去处,饮茶亭路坐公交136,五站后下,过自来水厂走八百米,就是素水金塔公园。那儿人多,与之故事也多。
缪骞初识兰舟,好喜欢他那双眼睛,安静,又不过分冷,清澈,又不过分傻。他评价说“像希望工程的那个大眼睛”,兰舟摇头否认,说自己眼睛不大,缪骞笑,说是种感觉,不是形态。
公交颠簸,也闷得人汗涔涔。柳亚东偏过头,靠近兰舟耳尖道:“那是他没见过你被我肏时的眼睛。”
兰舟挥臂抡他,柳亚东挡过,车厢里一声皮肉拍打的动响。
“闭上嘴。”
柳亚东投降,“我错了。”
金塔公园绿化不错,遍种杨柳,进口有转轮滑梯,中央有北宋文臣的衣冠冢,文臣字红玉,边上歇脚亭就叫红玉亭。亭下有池塘,原本水极其凉爽澄清,八十年代夏,接连淹死过二十四个小孩儿,池子成了索命池,而后才种上重瓣水芝,养了写鲤,让水墨得冷峻,人看了便知难而退。失独的二十四户是不值得被历史停留瞻望的一角,于是抱团,成立了诗舞社,时逢周一要在红玉亭小聚,十多年来一如既往。邵锦泉说:“他们已经被历史撞倒,但小柳还在挣扎着的路上。你可以拍拍看。”缪骞有点听不懂。
柳亚东也搞不懂这些,只当是次游玩,是次陪护。这俩月,臭葱那帮私下都管缪骞叫“小世子”。缪骞都东咔嚓西咔嚓,走在条林荫路上,清风吹着,柳亚东就去牵兰舟的手。此情此景他情不自禁,他觉得恋爱不能总做做做,有那心,钥匙跟锁都受不了。
兰舟好比让开水烫了。柳亚东用个什么指法一钳,“你昨天是不是跟他们去监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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