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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所言甚是……”
七嘴八舌的污言秽语拼凑在一起,惊飞了林中飞鸟无数,动物总是比人要聪明的,他们对危险的敏感可远远超过了人,那些闲言碎语夹杂着低声窃笑催生着杀戮。
”呵呵,你们说的人是谁啊?”
一声笑问压过了其他声音,这声音有些耳熟,修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一脸茫然,这好像不是他们的声音啊,最前方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满眼惊骇的看着路中央云袍加身的少年,眉眼含笑的正看着他们,白发紫眸,可不就是他们昨日刚见过的十七公子花葬骨吗!
“怎么不说了?我听着也有趣,也可以替你们添补一二,那花葬骨不仅淫乱不堪,与八大家的公子们有染,他还喜欢吸食生魂,尤其像诸位这些有修为的生魂,是他最喜欢的。”
云袍少年说着舔了舔嘴角,抬起手臂,指了指最近的一个修士,只见那修士一脸狰狞,双眼大睁,额角青筋暴出,双手在空中乱抓,只消片刻,清脆的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那修士的头颅无力的耷拉下来,他身后的修士们齐齐咽了口水,他们多是家中修行,何曾见过死亡,大多都是双腿发软,连逃都逃不了。
“杀,杀人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四散而逃,可没跑几步就发现他们根本逃不了,无形的结界断了他们最后的生路,云袍少年随手一挥,死去修士的尸体被扔进了人群,引起又一阵的恐慌,隐隐有腥臭味道,不知是谁被吓尿了裤子,云袍少年笑容更深,看着方才说的热闹的修士们在他面前破口大骂到跪地求饶,他抬头看眼云穹之上屹立的九幽阁,唇语无声,紫眸之中似有业火不尽,被他杀死的修士眉宇间夕颜绽放,如血殷红……
喉咙里一阵阵的发紧,似是被火灼烧火辣辣的疼,花葬骨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捂着喉咙,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惊骇过后便是沉痛,顾不得等权瑟回来,翻身下床披了件外套就冲了出去,噬魂珠在心口躁动着,花葬骨强压下噬魂的欲望,从三十二阁纵身跃下,昆仑之巅风声呼啸,没有减缓的冲势砸出一个大坑,花葬骨爬起来,脚步踉跄的往山下跑去,快些,再快些,可还是来迟一步,鲜血汇成小溪在山道上流淌着,云袍少年坐在树枝上,均高临下的看着那些还没死透的修士们互相残杀,地上的尸体没有一个完整,少了半个脑袋的,被砍成肉泥的,脖子被切开一半的,被腰斩的修士惊恐地看着肠子内脏流淌出来,还想着伸手去抓,想塞回去,可这不会挽留他正在消失的生命。
最惨不过人间地狱,花葬骨看了一眼,跑到一棵树下呕吐起来,除了苦水他什么都没吐出来,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身影,花葬骨忙跑过去,云袍少年似乎也发现了他,笑容玩味的勾了勾手指,那孩子大叫一声,飞到了半空,朝着一块大石头撞了过去,眼见就要脑浆迸裂凄惨死去,花葬骨一个纵身,将孩子护在怀里,大石头被他的神力震得粉碎,把孩子抱在怀里,花葬骨抬眼看向少年,眼神冷漠,单手在空中虚虚一抓,镰刀斩空劈头朝少年斩下,少年脸上笑容更大,也不躲闪……
眼前血色久久不散,血肉溅了花葬骨一身,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怀里,手臂还保持着抱孩子的姿势,眨了眨眼,抬头看见斩空之下被一分为二的少年,他大张着嘴,似乎想要呼救,漆黑的瞳孔开始扩散,变得浑浊,猝不及防手臂传来撕扯的疼痛,花葬骨松手后退,衣袖被撕的粉碎,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像是蠕动的小虫子,花葬骨皱眉,这是罪孽。
“我知道你舍不得,所以,我是来帮你的……”
少年说完伸手抓住斩空,凭空消失了,只留下夜莺悲啼,声声泣血,面对满地尸骸,花葬骨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双手死死的扣进泥土里,那些不曾散去的生魂朝他聚拢过来,被他吸食,身体的不适逐渐好转,花葬骨看着胳膊上的罪孽,无言,笑的沉默,他终于再无退路!
那些高高在上的尊贵在这一刻与他再无关系,深陷泥潭如何还能自持不被玷污,是他自甘堕落至此,与他人无怨,无怨啊!
“夜里风大,出来也不多穿些衣服,受寒了该如何是好?”
夜风微凉,女子款步而来,月色下,熟悉眉眼,昨日女子如今已是妇人发髻,她手里拎着食盒站在月光下,宛若救赎的微弱光芒,花葬骨站起身,也不管脸上身上的细碎血肉,朝着女子走去,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师姐……”
一声哽咽,花葬骨终是没有勇气去触碰纳兰珏的衣角,只是默默地脱了外衫把手臂包了起来,那些罪孽不该脏了师姐的眼,一双手将他从黑暗中拉了出来,月光照到的地方只容一人站立,纳兰珏退出月光,拿出自己的绣帕给花葬骨擦脸,她本是想着做些师弟爱吃的给他送过来,开始看他离开匆忙,也就跟了上来。
“把衣服脱了,和那些尸体一起烧掉。”
纳兰珏说着转过身,花葬骨木然的脱下衣服,丢尽那尸骸堆里,冷风吹来,冻的他打个哆嗦,纳兰珏穿着里衣的花葬骨走到溪水旁,替他洗了头发,将那血色洗尽,花葬骨冻得嘴唇发紫,纳兰珏从乾坤借随手拿出一件袍子给他穿上,做衣服的习惯纳兰珏一直留着,想着攒起来给花葬骨,却不想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先回去再说。”
花葬骨默然的由纳兰珏牵着走,女子纤瘦的背挺得笔直,无端燃起的大火借助风势烧得更旺,谁都没有注意到,大火之外,少年的半截身体侧躺着,无神的眼瞳望着花葬影离开的方向,眉心一朵夕颜花,如血殷红,诡异非常。
“先吃些糕点,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等下与我续一盘残棋。”
回到三十二阁的时候,权瑟仍是没有回来,纳兰珏牵着花葬骨进了屋,顾宵已经在屋里等了,小顾谦躺在床上睡得香甜,花葬骨知道这夫妻二人是在为他打掩护,若今晚他的行踪被发现不妥,就是百口莫辩,可是纳兰珏看见了他吸食生魂,顾宵什么都不知道,却极有默契的配合着保护他。
值得吗?花葬骨想问,可声音梗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只是任由纳兰珏将他安坐在椅子上,把热茶递给他,让他双手捧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身体里的寒意正在被暖意所取代,香甜的糕点一块接着一块,直到嘴里都是甜腻的,花葬骨才重新掌控了身体的主权,一子落,已是绝境,无路可走。
“绝境逢生,不破怎立?”
纳兰珏替他落下一子,枯木逢春再见生机,纳兰珏将花葬骨挤到一旁,和顾宵对弈,花葬骨笑了笑,起身走到床边,给顾谦掖了被角,这孩子的眉眼有七八分像极了他,以后长大定会有祸事。
夜深山雾浓,鬼影重重不知何来,哀嚎不绝,扰了这夜的寂静,未至清晨,花葬骨就被吵醒了,他侧躺在床边,怀里小顾谦抓着他的衣襟吧唧嘴,胸前已经被口水湿了一片,花葬骨哭笑不得,小心翼翼的起身,却不见顾宵和纳兰珏。
“爹亲!”
清清脆脆的一声从身后传来,顾谦坐在床上一双大眼睛看的花葬骨不知所措,看花葬骨没有理他,顾谦也不气馁,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扑进了花葬骨的怀里,后者一愣,忙不迭的接住他小小身子,顾谦顺势搂住花葬骨的脖子,用自己的小脸去蹭花葬骨的脸。
“你在装睡?”
想起自己胸前的一片湿,花葬骨眯起眼,他就说他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乖巧,顾谦小脸红红把头埋进花葬骨颈间,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睡着了,爹亲醒了他才醒的。
“没有,刚醒的,爹亲又要留我一个人吗?”
解释了两句,顾谦觉得自己很委屈,好不容易才见到爹亲,就又要被留下,爹亲真的不喜欢他吗?
“爹亲真的不喜欢我吗?”
花葬骨无言以对,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他必须出去看看,可是又舍不得怀里这个小家伙,这是他的孩子啊,一出生就被他送走的孩子。
“没有不喜欢,只是现在很危险,你不能唤我爹亲,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和我关系,以后要叫哥哥,知道吗?”
“那我可以经常来找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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