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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把剔好的鱼肉拿碟子接着,喂到他嘴边,方犁吃了,又笑道:“谁要你帮忙?你又是哪里来的钱?这几年的俸禄,都花在那根簪子上了罢?”
贺言春抿着嘴笑,道:“原料本也花不了多少钱,我还有阿姊赏的东西呢,还有你商队的分红呢,一直放在那里,也没处花去。倒是你,我听说你为救我,从邝大哥那里把自己买庄院的家当都拿出来了?”
方犁大笑,道:“哪里至于?当初那些乡民进山寻人,本就说好要给赏金的。人既找到了,钱当然要给。况且那点钱还是当初你带队蹴鞠时,我去赌坊下注赢回来的,如今花在这里,真正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贺言春便盯着他看,也不说话,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饶是方犁一向自诩脸皮厚,也被他瞧得不好意思起来,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又问他些后来教习马球的事情,贺言春便把年底五大骑兵营要举行马球赛的事说了,他自己腿既受伤,上场比赛是绝无可能的了,届时只能当个看客。方犁听了,深以为憾,贺言春却颇不在意,道:“胡十八等人技艺都不错,也该让他们上场历练一回。等我腿好了,也教你打马球。到时在方家伙计里组个队打起来,你必定喜欢!”
两人东扯西拉,一顿饭吃了许久,把坛子里酒都吃尽了。方犁后来酒意上头,还要再拿一坛出来,好歹被贺言春劝住了。两人吃罢饭,碗盏都丢在院中桌上,也不去管它,只相互搀扶着进屋歇息去了。
到得房中,方犁筋酥骨软,衣裳也不脱,直接倒在了榻上。贺言春虽没大喝,此时也有了三分酒意,见他醉了,便去脱了他鞋,又伸手去帮他脱衣服。
方犁却捉了他手,笑了一声,乜着醉眼道:“你脱我衣裳做甚么?”
贺言春见他脸色绯红、眉眼含情,那好容易压下去的一团火,此时又腾地冒起来了,心里碰碰乱跳,却壮起胆子凑上去,小声道:“你说我要做甚么?”
方犁看着他,呆呆想了好大一会儿,才笑道:“我带你到河里游水去,好不好?……是了,你是个旱鸭子,游不得水!那怎么办?”
贺言春哭笑不得,叹口气道:“这大冷天的,游什么水?乖乖上床睡觉,好不好?”
说着扒了方犁外头衣裳,把他往被子里塞。方犁却严肃摇头,道:“这不好!你若不会水,再掉进河里,碰上我不在身边,可怎么好?”
贺言春听了这话,心里满满都是柔情,一颗心恨不得化在他身上,边拿手摩挲着他脸,边道:“好。等我腿伤痊愈了,就让你教我,行不行?”
方犁这才又笑了,撑起来在他脸上嘬了一口,用气声道:“乖,你不会什么,都跟我说,哥哥教你!”
贺言春便怔怔坐在他旁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凑在他耳边,道:“好三郎,就教我怎么侍候你罢,行不行?”
说到后来,自己已是面红耳赤,却强忍着羞涩和满腹忐忑,也脱了外头衣裳,躺到他身边。就听方犁轻轻笑了一声,翻过身来,抱住了他。
贺言春立刻昏了头,就听到自己心跳得擂鼓般响,喘息一声重似一声,手顺着里衣抚上去,触到那一片滑腻的肌肤,刹时把什么都忘了。先是抱着人,没头没脑一通乱啃,到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里衣都散了,头发缠着头发,肌肤贴着肌肤,鼻息扑在彼此脸上,都是一片火烫,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大冷天里,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在被窝里折腾了许久。先是贺言春不知忙活些什么,方犁只是吃吃地笑;后来就见两人的小衣儿一件件地从被里丢出来,胡乱抛在榻边地上,也无人去管它;再后来,方犁忽然抽了一口气,颤声喊疼,贺言春喘息着停下来,左一口右一口地亲他,嘴里一时是三郎,一时是宝贝,心疼得不知怎么好;许久后,贺言春略动一动,方犁又喊疼,贺言春便又停下来亲他哄他,如此反复好几次,最后被底动静才渐渐大了,传出些吟哦孟浪之声来。
事毕后,两人都又热又累,贺言春从地上捡起件小衣儿,替两人胡乱擦了擦,便抱着方犁睡了。酣甜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方犁酒也醒了,回想起下午情形,差点没羞死。后来猛然想到贺言春的伤,也顾不得窘迫了,探起身来看他的腿,果然绑在两侧的夹板有些松。方犁后悔不迭,忙穿了衣裳,把屋里草草收拾了,打发小厮出门去请医士。
贺言春被他闹醒后,躺在榻上不肯起身,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心满意足。听方犁朝他唠叨不休,也只是如痴汉般,一味地对着他傻笑。后来想到若腿跛了,未免配不上他的三郎,终于才爬起来穿了衣裳。等医士来细细诊断后,幸喜于腿伤并无妨碍,只把夹板重新包扎整齐了,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自这日起,两人每晚睡觉前便必会罗唣一番。方犁要与他分榻睡,贺言春自然不肯,撒娇耍赖地保证,上了榻就只睡觉,什么事也不做;及至上了榻,又得重新保证一回,说自己只亲两口就睡觉,什么事也不做。到后来该做的不该做的,反正都做了。起先方犁每回都担心得要命,生怕磕着碰着他那伤腿,后来见总也无事,便也放下心来,由着他去了。
第九十一章迟迟归
樊城下头一场雪的那一天,方犁正和几位同僚在厅中议事。经过反复磋商,朝廷拟在全国四十八处铁矿设立铁署,所有铁署均归大司农所属的铁市长丞掌管。然而铁署里要设置哪些机构,如何进行铁矿的管理和经营,却都还并未完善。因而当天方犁和几位绣衣使请了樊城两位矿主、几位铸造坊的坊主,在厅中商议了半日,众人你言我语,提了不少建议,方犁命人一一记下来,打算回去斟酌后,写个折子送给徐久看一看。
正说得热闹,就见院外似乎来了人,伺候的两个差役出去了片刻,捧进来几个熏得正暖的手炉,并几碟刚做好的茶点、一壶热茶,说是外头下了好大雪片,隔壁院里的贺都尉怕冷着各位使君和矿主,特令人送来茶点和手炉。方犁忙让众人稍加休憩,招呼大家过来喝茶吃点心,那几个正说得口干,捧着手炉,喝着热茶,连连夸赞都尉大人仁厚细致、体察入微,自己腿伤未愈,却还时时关心他们的冷暖,实在让人感佩万分。
冬天黑得早,几人议到申时,见天色暗下来,便都约了改日再谈,各自回住处去了。方犁披着斗蓬、抱着手炉,将众人送至厅外,便也往住的院子里走。一路就见那雪纷纷扬扬,搓棉扯絮般从天空中落下来。到了院门口,便能看到屋里亮着灯,整个小院都包裹在暖黄色的光里。
方犁心里亦是一暖,忙几步上了廊沿,揭开棉帘子进了屋。就见里头炭燃着、酒温着、菜热着,还有位英俊儿郎在桌旁候着。贺言春正就着灯光看一册书,见方犁进了门,忙过来接着他斗蓬放到一边,又摸了摸他的手,道:“怎么手还是有些凉?敢是衣裳穿少了?”
边说边捏了捏方犁身上裘衣,见厚实得很,这才放心,道:“明儿再给你做个皮手筒。家里的也没带来,这手炉还是差些。”
方犁道:“费那个事做甚么?我又不冷!……咦,这是那后院里新开的红梅花么?好香!”
边说边走到架旁,凑在瓶中插的那枝红梅旁嗅了几下。贺言春点头,也过去偎着他站着,道:“今儿过去后边园子里,见那一树梅花都开了,想着你必定喜欢,便折了一枝回来。别看了,过来吃杯酒搪搪寒气。”
方犁便回去桌旁坐下,两人边吃边聊,说了些白天议事的内容,又问他天气转阴后伤腿疼不疼,贺言春摇头道:“我小心着呢,今天除了到后院里练箭,一整天没出门。”
半月前医士来给他除下了腿上夹板,说是腿骨愈合良好,每天可在家里适量散步,骑马蹴鞠这些活动还是缓两月再说。贺言春谨遵医嘱,整天连大门都不出,也绝少会什么外客,每日除了上午去后头大花园子里练一个时辰的箭,下午在屋里练大半个时辰的字,其余时间,便只在方犁身上用心,一饮一食都要亲自过问。等晚上两人吃罢饭,把院门一关,谁也不知道他俩在里头忙活些什么。外人只以为贺都尉独自在樊城养伤,既不能逛青楼听歌看舞,又无法去郊外骑马射猎,必定十分孤苦寂寞。谁能想到都尉正巴不得天天过这种小日子,整天心花怒放乐不思蜀呢?
到了冬月末,樊城这边收并铁矿的事渐成定局,新来的郡守都尉也都逐渐到任,徐久便要领众人回京述职。邝不疑等人提前听到消息,都各自欢喜,商量着要等贺方二人到了,设筵为他们接风洗尘、置酒压惊。谁知一等好几天,徐久和其他几位绣衣使都回了京,唯独他二人还迟迟未归。后来听说是贺都尉腿伤未愈,受不得颠簸,又不愿耽误徐大人的行程,这才让他们先走,他和方使君在后头慢慢回来。
当天众人聚在倚翠阁里,说起这事时,邝不疑不免有些担心,道:“前阵子方三儿叫人到我那里拿钱,说是有急用。八成就是为了救小贺罢!也不知他那腿伤得有多重,听说是差点把命丢在樊城了呢。”
邱固道:“这倒不消担忧。若真的伤重了,皇上难道还会对小舅子坐视不管?必定会派御医去!如今京中并无消息,可见伤得不严重。”
邝大皱眉道:“就算伤得不重,他一个骑都尉,若是跛了腿,这辈子可就到了头,再想往前进一步就难了。”
程五忙笑道:“屁!哪里就跛了?小贺那点花花心思,还瞒得了我?他必定是巴不得路上只有自己和方三,才借口腿伤,好叫旁人不去碍眼!不信你等着瞧吧!”
众人都笑起来,邝大叹道:“可怜我们三儿那么一个机灵人,却是回回都被小贺吃得死死的!真是一物降一物!我瞧方三那样儿,日后必是个怕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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