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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第1页)

被浅翠镂空金甲嵌珠的指甲盖挑起:“果真是秀外慧中的长相,虽还未长大,却也隐隐透出慈秀慧安的模样,是个好苗子。”太后的脸上厚厚的挂了一层浮粉,秋风轻吹,纷纷扰扰的粉粒从脸上剥离,落了一地白霜。

安玉柔眉眼低垂,不敢直视上位者,安分守已的模样,越发讨得太后欢喜,猛的将安玉柔往皇上跟前一推,似一朵含苞的玉兰在随风摇曳。

“确如额娘所说,是个清秀佳人。”淡淡的嗓音拂过耳蜗,如深谭中叮咚的流水声,意外的好听,安玉柔悄抬双眸,俊朗儒雅的男子淡笑着坐在上方,没有猛如虎的威严,竟让安玉柔心生亲切,原来这便是人人敬服的官家啊。

“闻听安仲牙之女善诗赋,一曲秋风动天下,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亲闻佳句一二?”

“承蒙官家抬爱,小女子不胜欣喜,吾有佳句一二,均不及官家神采飞扬,若小女有幸,愿为官家磨墨,得以亲见官家神思。”安玉柔本打算拿江歌儿所写的诗句充场面,可既知诗中意,此时念出,倒是不趁自己心愿了,故此讨了一巧,也算平安过关。

“莫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身着金黄凤袍的皇后,丹眼微斜,轻睨了安玉柔一眼,便吓得安玉柔浑身胆颤,嘴巴一张一翕,如离了谭的溪鱼,吓得急速喘气,以维持生命。

“也罢,七巧本是男女相欢盛会,倒不好搞得文文绉绉,扫了额娘雅兴。”身侧的皇后见下马威已送到,一改风情,巧笑倩兮的接过话头,摆摆手欲挥退安玉柔:“你既远道而来,莫不可误了良宵,京中多才子,愿安小姐得以觅良婿。”

“谢皇后娘娘。”安玉柔依依不舍的看了几眼皇上,见他并无其他言语,只能懦懦告退。

江歌儿身份卑微,被宫婢拘着没法上前,见安玉柔一路失魂落魄的回来,还道出了什么叉子:“可是不顺利?”江歌儿迎上来问。

安玉柔眼圈泛红,委屈的喊了声:“歌儿姐。”

“可是官家刁难?”

安玉柔想着皇后那双威严的双目,几欲掉泪,可脑海中轻闪过官家俊朗的脸庞,便只轻轻摇头,低落道:“歌儿姐,若我想留,可有办法?”

“你可是疯了,这般吃人的牢笼到此一游便罢,你怎还乱了心思,可是官家胁迫你了。”

“非也,官家儒雅知礼,太后亦慈蔼可亲,是我自己不争气,起了妄念。”安如柔懦噎着,不敢多言。

江歌儿冷眼看着,自不会起什么同情心,若是助她留在深宫,将来哭的时候还少?倒不如现在抽噎两声,待时过境迁,总有想明白的一天。

“歌儿姐,你发发慈悲,再送我几首诗词吧。”安玉柔拉着江歌儿的裙摆恳求。

“诗,或悲,或喜,或嗔,或怒,皆由已心境而生,从未听闻有谄媚之诗流传千古的,即如此,何必求来,污了彼此的耳朵?”江歌儿冷着脸,不理安玉柔的恳切,幸亏周围热闹鼎沸,安玉柔自不敢放肆,除偶尔眺目高望,倒也未做何出阁之事。

晚宴不算丰盛,为求菜色悦目,多以凉菜为主,京中菜多盐,安玉柔吃不大惯,只执著小尝几口,好在席间歌舞不断,吃的还算热闹,酒过三旬,官家又召唤了几位娉婷,温柔嘱咐莫拘谨,让安玉柔瞧着心生羡慕,可官家的目光就像一只蝴蝶,多情的落到每一朵鲜花上,却从不肯收起翅膀驻足,她还有什么可期盼的。

浑浑噩噩吃过九碟十八盏,七巧盛宴便这般散了,可安玉柔的心,却长长久久的落在那儿了。

出了宫门,已是深夜,杏香桂香二人早已拿了披风等在门外,见安玉柔出来,赶紧裹了披风塞车里去了。

车窗外,有几对闺秀不忍分别,拉着手在墙根底下说着悄悄话:“一等文公韩秋白近日奉命出使关外言谈,今儿官家还独独赏了文公韩秋白之孙韩清露一碟糖渍紫玉果干,听说是关外送来的稀罕物。只怕不日,官家宫里又添娇娥一枚。”

“妹妹可是吃醋了?醋意这般大?”

“官家正值盛年,平素更是温润如玉,可若是朝堂时政,又不乏雷霆手段,这般好的男子,谁人不慕?可怜承暄候一家子,苦守边关数年,家中仅有丁禹兮一子,若承暄候家有闺秀,万不该会轮到韩清露大出风头。”

“妹妹慎言,下次你我再进宫赴宴,没准要跪下,尊称她一声韩贵人呢!你又何必生惹了她,给自己树敌?”

“我倒不是因为嫉恨韩清露,只是不忿一等文公坐在软椅上捡功劳罢了。”

“忿与不忿,皆是官家的旨意,妹妹还请慎言......”

安玉柔拉长了耳朵,想多听一二,可江歌儿已催马回府,将长街上所有的声响都碾在车轮之下。

为免夜长梦多,江歌儿连夜联系了镖局,连安知君托付的信物都来不及给出,急忙塞了安玉柔一路狂奔回闽,安玉柔自是不愿,可各种心思又不敢对人言,只对着江歌儿渐渐冷了脸色。

杏香桂香不知其意,但见自己小姐远离江歌儿,倒也心里欢喜,一路自不愿跟其搭话,江歌儿自也乐得落个清净,不声不响的将安玉柔送回了府,谢绝了安柳氏奉上的厚礼,独身一人回了竹屋。

离家月余,竹屋一如往常,只是竹屋后头的空地上,已经郁郁葱葱的冒出了不少嫩芽,笋哥儿窝在泥土堆里翻捡竹节,听得脚步声响,见是江歌儿,起身问道:“几时回来的,赴京之行可还顺利?”

“无惊无险。”

“如此甚好,顾小六呢?”

“他托他替我寻些种子回来,想必还得有些时候呢。”

“小姐饿否?我给小姐下碗面吧。”笋哥儿甚少与江歌儿独处,此刻少了顾小六这个话痨,彼此间都有些尴尬。

“不用,我此刻困乏得很,先回房补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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