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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是过（第1页）

暮色沉沉，天上的星子更显得暗淡无光。在宫中有处锦佩园，这里景致确实不错。云露清树边搭了个戏台。这个戏台搭得近月近水，有闲情逸致的人，就是会挑地方。但今日的这出戏注定不会赏心悦目。

这出戏我指导几个很有天分的伶人排了三天，连左煜这等久经情场的汉子，都忍不住微微叹了句：“情殇确也伤人。”

左煜邀了左文尧，碧壶美酒外加一个戏台。我看左文尧明黄色的身影，虽看着颀长沉稳，却由人一路搀着，英朗的眉目似染了一层薄霜，似乎憔悴了很多，看着他依旧清朗的目光，又似乎只是一种错觉。

他看到我似乎颇有意外，但也只是笑了笑。我微微行了个礼，坐在了左煜的旁边。

幕帘拉开，戏渐渐展开，我看左文尧额上就隐隐显出了青筋。这可以说明一点，他确实很在乎。他没发脾气，而是打算默默的看下去，这亦可说明一点，他对三年前的事，并未曾全部了解。

他心中所想，连同着台上的戏在一幕一幕展开。我竟能感受到他的心，就像漫天覆过的冻雪，他瑟得全身发寒，无处闪躲。而台上的这些，就像是遽然延出的烈火，灼得他很难受，但又心甘情愿。

第一次，是他与桓屏在竹林中相遇。那该算他最失态的一日，他平常收敛得

太好，虽四面受敌，但他表现得太过沉静。但这一次不同，他突然觉得他的隐忍，他的计划好像一瞬间失了意义。因为这一日左霖还是迫不及待将他母妃逼上了死路。

桓屏毫无征兆的闯入他的视线，他还没来得及压下心头的愤痛，他甚至还没看清她的脸。是以，他目光狠厉提着剑，指着她问：“说，谁派你来的？”他看着她明明一脸慌乱，在青竹向他倒来的一瞬，却无比坚强的握住他的剑刃带着他往一旁倒去。那一瞬，溅出的鲜血刺到了他的眼，他心中没由来的紧。

他将她小心安置在自己的榻上，喂了她一颗止血丹，看着她手上的血似泉涌，输了好些真气给她，血才流得缓了些。他想，这真是个弱女子，真是个经不住风浪的弱女子。谁会派这样一个人安插在自己身边呢？他不禁细细的看了看她，她的眉眼在灯火下，清丽的似一朵出水芙蓉，又无比柔和。

他帮她包扎手上的伤，看着她缓缓醒来。她醒来第一眼，不是害怕，不是愤怒，而是淡然同他解释：“你也许不信。我……”。

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他心头闪过一丝惭愧。她说自己没事，他还是坚持着要给她负责。但他身在敌国，受制于人，他又能为她做什么呢？他褪下自己的绯色玉扳指，空口给了她一个承诺。但她不晓得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子承诺，亦是他许得最重的诺言。他说：“姑娘今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尽全力。”这意味着，不管她今后要他做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

她说她叫篆玉，是一个婢子。他不是不信，只是不全信。这样一个女孩儿，举止雅致，轻笑间眉目柔和散着惊人芳华。令他无端想亲近。

真不晓得她是信任他的为人，还是对陌生人都不设防。他要她陪他喝酒，她没有过多的犹豫就应了。她身子不好，他自然不会许她喝。

她也不反对。她唇角带笑如三月旭阳，她说：“好，我不喝。但我是清醒的，却看着你醉，你觉得这样有意思？”

她说：“都说酒能解千愁，可想这是个多美好的借口。”

她说：“你既然要我陪你，我就有义务让你开心。”

她不动声色的将他酒杯拿下，她不晓得他亦一并被她拿下了。就那样的一笑，并不惊鸿绝世，并不千娇百媚，但映入他眸中却定格成了永恒。如果可以，他想让她一辈子这么笑下去。

半月后的一天，他在殿中翻着一本《国策》，一抹粉色身影一闪而至。他晓得是她，还未走上前去，才发现她跟前站了一个人——南魏世子桓奕。他看她抚着雏菊的动作是那么好看，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寒，她说：“他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我自然看不上他。”

他眸色一痛，不由得捏紧拳头，一本《国策》在他掌中立时化作了飞灰。他听她一字一句将那些话说完。

原来，不过是利用他。

原来，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原来，她那副善和无害的模样都是假的么？

她明晓得他看到了那些，却还执意找他。她以为他当真那么好骗？但他还是心甘情愿被她骗。她对桓奕说，只有他能找得到凝魄冰泽，治疗她身上的虚乏败血之症。他便想，他或许真的会一试。

那日，他说了很绝的话。很成功的看到她一张小脸变得煞白，全无血色，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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