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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禁闭（第1页）

夜夜夜夜，漫长的夜，黑黑黑黑，无尽的黑.

这禁闭室几乎是一个密封的房间，它其实比城里的卫生间还要小，感觉就象躺在棺材里，因为太窄小了，里面除了一只马桶外，什么都没有，这里就是想撞墙而亡也不可能，因为根本就使不上劲去撞墙.四周都是密封的，除了一个递饭进来的窗口，这外面也被活动的铁皮遮掉了，仅有一点的光明也被遮盖了。

孤独是因为感觉被这个世界遗弃了，它就会慢慢从心底泛起来的，不断扩张的寂寞慢慢侵吞你的身体和你的灵魂。无边无际的黑象是一堵墙铺天盖地朝我压来，感觉就要濒临死亡一样。人的自由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能体会到有多么的珍贵.为什么革命先烈们宁愿死也不愿自由？因为失去自由就象是心被掏空了，行尸走肉还不如英勇就义而死。

第一夜，因为长时间的独处让我烦躁不安，死寂一样的空间让人的意志消沉到极点。我的头拼命撞在墙，企图让疼痛来缓和孤独颓废的心理压力。但是除了疼痛的那一阵子外，接下来仍然是失落和恐慌互相交织地吞噬我。

我刻意地避开夜的漫长和无尽的黑，思想开始去想过去，回忆美好的的往事可以让人活下去，一个人靠回忆生活下去不是勇敢，而是懦弱，勇敢的人有颗坚强的心，而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所以只能靠仅有一点美好回忆来填充自己虚无灵魂。

按理我应该想到自己的父母，因为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是生我养我的人，是我最应当感恩的人。但可耻是，我的脑海里首先飘过的人影竟然是习素素，自从知道自己不能逃避这牢狱之灾后，我第一次想起习素素，想起了朦胧的几乎不算爱情的初恋，想起拉着她的手慢步在芹水河畔，想起在榕树下浅吻她娇羞的额头。

不管怎么说，我是因为习素素才被关进了看守所，我的付出是否得到了她的爱怜呢，纵使她是我生命中的灾星，只要她心里装着我马翔两个字，我就无怨无悔。想到她，我以为自己很坚强，结果当我拭去眼角迷糊的泪水时，我才知道我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坚强，我的心如果溶化后，它就象是北京的糖人儿一样脆弱。

第二个想到的人就是骆磊，我的死党，他是否也会想起我呢，我很想捏捏他粉嫩的脸，告诉他兄弟我太孤单了。如果真的再见面的那天，他的泪窝子那么浅，会不会哭得大雨滂沱呢？按理开庭前我谁也见不着，他就是想见我，也只能在监控器的视频上看到空洞苍白的我，而且就是在视频这样匆匆地扫一眼，一次也得十元，虽然说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这种看望有什么意义呢？

后来就想得乱了套了，想到辛辛苦苦为我操劳了一辈子的父母，他们本不应承担这样大喜大悲转变，我真怕他们的心脏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我本是双马庄最耀眼的一颗星星，就象是最亮那个启明星，而这道光就是彗星一扫而过，坠落在卑微的角落，坠落的同时还带着晦气，带着灾祸。怪不得双马庄的老表把彗星叫扫把星!

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就象是从我的眼里溢出，我努力想把它挤回去，它却顽强地奋勇而出，它奔流而出的劲头似乎想证明我的无奈、脆弱、渺小。

流泪过后，我忽然从心底涌出无端的恨，恨这个孤独的世界、恨这无情的社会!恨这营营自私的众生。我的心本来是阳光灿烂的，都是这个世界挤兑了我。恨这个世界包括了恨一些必须痛恨的人。例如不分青红皂白的管教、狐假虎威的牢头。

我知道父母说会尽全力，但是那是在安慰我，我曾经说过想考个好一点大学，找个合适的工作，娶个温顺的妻子，生个乖巧的儿女，其乐融融的过一生。可是这样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想法，都只怕是遥不可及的梦。

梦的破灭就会生出无尽的恶来，这恶就象是洪水猛兽不断的吞噬我的柔软善良的心。俗话说恶向胆边生，那是因为原本的善被无情的世界给蒙受了无法洗涤的灰尘。

我知道我总会熬过去的，无论怎么样的颓废衰败，艰难困苦，都将会过去，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是它就是没有冲淡的心的恨和恶。

七天总算是过去了，当我从禁闭室里走出来，白花花的阳光扫在我的脸上，刺目的阳光让的我的眼睛灼疼，带着一阵眩晕，几乎让我站立不稳，仿佛就是摔倒一般。

管教把我送回了17号子，当我进去后，号子里的犯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我，我嘴角冷笑，哼，没那么容易，我不会就这么容易倒下去，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我用阴冷的眼光恨恨地扫过他们，他们的脸满是失望和慌恐。当目光停留在胖脸牢头时，如果目光象是武侠小说里的剑气，那么这剑气一定会穿过他的脸庞，把他那张猪脸辟成两瓣腥红的西瓜皮。

夜静了，号子里的人都睡了，有的人都轻轻打着呼噜，胖猪也睡安稳了，而我却睡不着，我的恨和恶充斥了我整个世界，我慢慢爬向胖猪，早已睡熟了，俗话说老虎也有睡觉的时候，何况这只是一头胖猪。

我双膝死死地跪着胖猪的胸口，双手猛地掐住胖猪的脖子，胖猪从惊恐中醒来，我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丫，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胖猪边挣扎，嘴里嘟嘟哼哧不清，可是我多年的锻炼并没有白费，这时候派上了用场，无论胖猪怎么么抗争都因为我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让他使不劲。

我恨恨地说：“我烂命一条，你丫要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我今天收拾了你这天休掉的，我还未满十八岁，连个死刑都判不了！你丫有儿有女，你死了就白死！”憋气使胖猪已经满脸通红，拼命挣扎，因为我事先有准备，所以他怎么挣扎都在我的控制中。

渐渐地胖猪不动了，鼻子里好象只有游丝一样的气息，这时候我也害怕了，因为我想起了我那年老而又操劳的父母，想起了习素素的飘逸的身影。是呀，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杀死一头愚昧的胖猪，太不值得了，母亲一再让我不要动气耍狠，我杀了他事小，可以母亲会伤心一辈子。

我慢慢松开了手，胖猪也突然长疏了一口气，刚从鬼门关游魂回来，脸上还有一点后怕，他再也嚣张不起来，也没有要与我拼命的架势，只是惊恐看着我。死的可怕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接受，那么简单了结。说不怕死的人只是没死过，差点死了的人一般都怕死。特别是刚从鬼门关逃回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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