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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雪卡 雪卡1（第1页）

汽车开进一条土路，道路更难走了，大坑连着小坑，山上的水从公路上流过，达吉顾不上身边的疯子了，全神贯注地开车，汽车仿佛有了灵魂，左突右拐，灵巧地擦过一个个坑洼，劈开一道道浪花。只是苦了幺妹，一会儿弯到右边，一会儿倒到左边，不时被抛到驾驶室顶上，又重重地摔在座位上。可这一点也没有耽误幺妹的笑声，每一次被抛起，都伴随着一阵大笑，每一次弯向左边，幺妹就顺势躺倒在达吉身上，半天不起来。这时公路左边是更加茂密的森林，右边是深深的峡谷，公路勉强可以开过两辆汽车，所以每次会车，双方驾驶员都要放慢车速，缓缓地擦着对方的车过去，路窄弯多，达吉不停地按着喇叭，一刻也不敢走神。幺妹一点也不担心，全然没有很多乘车人的紧张，自顾自欣赏着路边的风景。下坡了，随着海拔高度的下降，汽车终于摆脱了缺氧的尴尬，发动机轻快地轰鸣着。达吉对身边的疯子说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就缓缓把车停在路边，幺妹没等车停稳就拉开车门飞了出去，达吉提醒着：小心，别掉下去。幺妹来到公路边，探头一望，好家伙，这会儿真知道害怕了，只见一道深不见底的山涧，耳边只听见隆隆的水声，却看不见河水，涧中的松树只探出一截树尖。幺妹不由地退了一步，达吉从后面一把揽住幺妹，幺妹顺势倒在达吉怀里，心有余悸地说：吓死我了。达吉说：不怕，不怕，有我呢。来，我拉着你，你往下看看就不怕了，幺妹一边喊着：拉紧我，一边探头往下看，就看见江水在深谷里奔流，水里都是房大的石头，江水在石头之间左冲右突，浪花飞溅，水声隆隆。景色蔚为壮观。达吉说：再走一段你能看的更清楚。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又上路了，这会，汽车走上一段搓板路，路面真的象极了搓板，一波连着一波，车走在上面，人剧烈地抖动着，这时的幺妹又开始大笑，可是笑声很奇怪，就像一个被人掐住脖子的小老头在断断续续地咳嗽，达吉这会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踩住刹车就大笑了起来，笑的伏在方向盘上起不来，当达吉终于笑够了抬起头，发现身边的疯子没有动静，诧异的转过头，就看见幺妹大张着嘴，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片刻，她大声地喊到：“苍了国际性的天啊”，我的达吉哥也有这样的时刻啊，帅呆了，酷毙了。爱死你了。哈哈…哈哈…。达吉扑过去一嘴吻住幺妹的嘴，把笑声扼杀掉，幺妹傻了一秒，就紧紧抱住达吉勇猛地狂吻了上去。这时对面正好过来一辆货车，开车的小伙也是个藏族，他特意将车停下，打了一声口哨，大喊一声：哥们加油。就大笑着绝尘而去。

重新上路，幺妹不敢笑了，安静地依偎在达吉的身上，乖的象个小猫。车又开始爬山了，达吉说：要到老虎嘴了，这是这条路最险的地方，你乖乖坐好，幺妹听话的坐直了身体，安静地大气也不敢出，达吉笑了笑，说：没有这么紧张啦，相信我啦。幺妹说：人家才不紧张呢，是你说要我乖乖坐好啊，达吉作势要打，说：唉，你这调皮鬼，真拿你没办法。

拐过一个弯，就看见老虎嘴了，真是象极了，公路是硬生生从高山上掏出来的，上下山壁就象张开的巨大嘴巴，仿佛在说：来吧，我饿了。关键是这老虎嘴还是一个急转弯，很多车辆都在这里失事。坠入深渊。这时，一辆东风车从后面疾驶而来，很快超过他们，掀起滚滚烟尘。达吉摇了摇头说：这样的路跑这么快，会出事的。话音刚落，就见前面的车左后车轮突然脱落，轮胎以飞快的速度四分五裂地坠入山谷。可是前面的车仿佛没有察觉，还在往前开，达吉着急地喊了一声：要出事。就加快车速追了上去，这时就见前面的车一个侧歪，紧靠山边停住了，外面的车轮已经悬空，兀自转个不停。达吉长出一口气说：菩萨保佑，还好还好。幺妹这时才发现自己紧紧抓住车前铁条的手，已经满把是汗了。达吉加快车速停在那辆车旁边，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几大步就冲到车门旁，拉开车门冲着里面问道：人还好吧。没人回答，达吉急了，一把就把驾驶员拉了下来，刚一松手，这人就软软地瘫在地上。随后赶来的幺妹赶紧扶起那人，急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哪里痛啊。只见这人面色死灰，浑身像筛糠般抖个不停，两眼发直，任你怎么揉搓，就是没有反应。达吉说：吓傻了。说完，一巴掌扇过去，这人一下跳起来，大声喊到：怎么了，怎么了，我在哪里啊？幺妹过去拉住他的手柔声说到：放松，放松，没事，没事。刚说完，这人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幺妹还要劝，达吉拉住幺妹说：让他哭个够吧。这人一边哭，一边数落着：我说不来，你偏要让我来，我少跑一次都不行啊，要我死了你才高兴啊。就这样边哭边说，边说边哭，看见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幺妹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她默默地走到达吉身边，这时的达吉就象忙活自己的事一样，围着汽车转开了，嘴里说：还好还好，还有救。就到自己车上拿来绳子，拴到这辆车上。看着正在忙活地达吉，幺妹再也忍不住了，她冲到那男人身边，大声喊到：喂，你够了没有，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真出息啊，起来，快起来啊，没见别人在帮你啊。这边男人哭的更伤心了。达吉突然冲过来，对着男人就是一脚，说：哭个屁啊，还不快起来帮忙，你想在这里喂狗熊啊。话还没落音，男人“腾”的一下就跳起来，“啪”的一下跪在达吉面前，一叠连声地说：你帮帮我，帮帮我，千万别把我扔下啊，我给钱，我给钱。达吉一脚踢过去说：好了，快起来干活吧。幺妹冷眼看着这个个子不低却这么猥琐的男人，心里真的厌恶极了。

达吉把自己的车开到前面，把绳子挂到自己的车上，看着这一切，男人感动了，他知道达吉这么做是危险的，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车会拖带着达吉连人带车掉下万丈深渊。男人突然冲过去，紧紧握住达吉的手说：兄弟，哥哥算遇见好人了，到了雪卡，我请你喝酒。达吉甩开手说：干活吧。就跳上驾驶室发动了汽车，达吉用力踩了几脚油门，发动机有力地吼叫着，达吉亲了亲方向盘对自己的爱车说：兄弟，我们一起使劲。这时，车门突然拉开，幺妹跳了上来，什么话也不说，胸脯挺直，小手一挥：哥，加油！达吉笑了，挂上档，车开动了，在绳索绷紧的同时，达吉紧轰油门，争气的爱车拉着那辆车缓缓地离开了山边。当达吉和幺妹停稳车跳下来，就见那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达吉赶忙过去扶起男人，对他说：好了，好了，都是开车的，都不容易，谁见了不帮一把啊，快起来吧。你有备用轮胎吧，来，我帮你换上。男人已经感动地说不出话来，他转身去车里拿出工具，两人就忙活上了，无所事事的幺妹来到路边，探出头去一望，我的妈啊，真是名副其实的悬崖啊，一眼望下去，好深好深，崖底一潭蓝蓝的池水静静地泛着涟漪，幺妹看着看着，忽然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这时一双大手从后面抱住了她，幺妹才一下清醒过来。达吉说：祖宗啊，你要吓死谁啊，原来，达吉在忙活中，瞟了一眼幺妹，就见她摇摇晃晃，仿佛站不稳，赶紧几大步冲过来抱住了幺妹。幺妹紧紧搂住达吉说：哥，抱紧我，我差点就见不着你，达吉紧紧抱住幺妹安慰着说：没关系，没关系，有我呢。慢慢扶着幺妹离开崖边。这会儿幺妹老实多了，静静地坐在达吉身边看着他干活。达吉是健壮有力地，沉重的货车轮胎在他手里举重若轻，男人只剩下递工具、打下手的份。很快车轮换好了，达吉擦擦手对男人说：剩下的事你自己忙活吧，完了休息一下，缓缓神再走吧。下次开慢一点儿啊。男人鸡啄米样的点着头，接着，就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沓钱递过来：兄弟，我也带的不多，你先拿着，我把我的单位和名字留下，今后你来找我。我再给你补齐。达吉嫌弃地瞪了男人一眼，就默默地收拾了自己的绳子，拉着幺妹上车了。临上车，幺妹可不绕他，大声喊到：你要是再开这么快，下次就是阎王爷来给你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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